[嘿休,嘿休。]
我穿上粗布衣裳,努力挥动着手中的铲子,好一会儿才停下手,然后毫无形象的躺倒在地。
好累——
深呼吸后是难以忍受的疲惫感呀。
所以说呀,农民真不容易。
[太阳真的好大呀。]
我眯起眼。
天空上依旧悬挂着刺眼的太阳,就像夏季一样火热,只有清凉的秋风吹过才能感觉到秋天的气息。
不过,这种温度其实刚刚好,很舒服的感觉,躺下来都有点想睡觉了。
啊啊,真好呢,这种天气。
当然,我现在可睡不着,因为——
[喝,喝。]
是一阵吵闹的声音呀。
怎么说呢——我也算听习惯了吧,毕竟这几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男孩身上的伤一好就开始拿起木刀在院子中练习剑道。
就像是得到心爱的玩具,每天一大早就起床,一直这样地挥动木刀,就算累到趴到地上也还是握着那把木刀。
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会练坏身体,后来观察时发现男孩也会停下来做别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太阳光被挡住了,男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巫女,你累了吗?]
[对呀。]
[种地也能累吗?]
[那是当然。]
[唔,我也来试试。]
男孩拿起了我放在地上的铲子,学着我的样子铲起了地。
[咔,咔。]
不同于刚才的呼喊声,是个清脆的响声,在有规律的节奏下我缓缓地闭上眼睛。
秋风拂过脸庞,散去我脸上的汗珠,同时挟来一片树叶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一丝清新的气息就这样钻进我的鼻腔里。
唔,受不了了,好舒服。
瞌睡下感觉意识都要模糊了。
要不——干脆就这样睡着吧——
这个想法刚出来,我就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唔——]
睁开眼睛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午时,耀眼的太阳光洒在院子中,蝉鸣声此起彼伏。
睡了很长时间呀,只是——
我微微转头,看着旁边同样睡着的男孩。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被男孩抬到外廊,而且他似乎也是累倒了,直接就在我旁边睡着了。
唔呼呼,应该是干了不少活吧,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男孩的脸庞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鼻子上沾的尘土,双颊还有乌黑的痕迹。
感觉——就像被黑烟熏了一下。
这样想,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笑。
[噗呵呵呵。]
我笑出来了,然后男孩就醒了。
那双还有些茫然的眼睛看到我后立刻就清澈了过来。
然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巫女,你在笑什么?]
啊呀,又干了件错事,那么就——转移话题吧。
[种地累吗?]
[切,也不怎么样,我几下就搞定了。]
搞定——了吗?
我连忙起身,奔过去看到的是差不多开拓完毕的土地,只需要浇水湿润泥土就可以播种了。
在我睡着的时候,他已经把我还未完成的工作搞定了,而且,还弄得意外的不错。
[怎么样,巫女,还不错吧。]
[唔——]
[你知道怎么弄?]
[不知道,不过看你怎么做也基本明白了。]
也是哦,这些也没多少技术含量,既然如此——
[那我去河边弄些水了。]
神社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是我洗衣服的地方同时也是我们的水源,隔几天我都会拿着木桶去那里取水,一个上午就能来回几十次。
现在神社的水肯定不够浇,是时候出发了。
对了,差不多有几天没洗了。
我摸摸包起来的头发,原本顺滑的发丝已经发硬还有些翘起,头皮处甚至隐隐传来一些搔痒。
不会要长虱子了吧。
这么一想,我悚然一惊。
[巫女,你怎么了?]
男孩同样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我伸手拉住了他。
[诶,你又要干什么?]
[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诶——巫女你这家伙,要洗你自己洗去。]
或许是上次强逼他一起洗澡,男孩态度很强硬,手都在上下挥舞。
只是——
[唔——]
冰凉的河水里是眯起眼的男孩,正舒服的发出哼声。
在午时这个一天中最炎热的时间段,冷水澡确实会带来无比的愉悦感,这个我是懂的。
因为我现在也在感受着。
我脱下了衣服,手捧起河水,慢慢搓洗身上的污垢,看着白嫩的肌肤只是随手一搓就能搓出一些灰泥,然后被清澈的河水冲刷而走。
没想到我身上已经这么脏了呀。
毕竟这几天都只是用布沾水擦身体——
[感觉还好吗?]
[嗯。]
男孩其实一直侧着身子,在说话的也是这样,根本不打算看见我的样子。
果然还是害羞了呀。
其实看过来也无所谓的哟。
因为这次可不一样,我用布围住了下身,也就是腰卷,已经没有那么奔放的样子。
毕竟我也是有羞耻心的。
用木桶洗的时候,在雾气遮挡下还能说无所谓,现在大白天,而且还是在野外,我可没有野外露出的癖好。
说起来——
我看了一下胸口,那里已经有两点突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河水浇在上面总有点奇怪的感觉,而且相比于以前多了点肉。
果然还是发育了呀。
这么一想,我有种对未知的莫名恐惧。
不过,会长成花子姐那样吗——
[唔唔——]
长长的头发随着我的动作在水中如水草般游荡,扫出些许浪花。
[该来的总会来,我得要学会适应才行。]
这样说出来心情感觉好多了,我再次往身上浇起了水。
然后目光看过去,发现男孩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妖刀。
啊,表情悲伤了呀。
这样可不行。
我将双手沉入河水中,然后用力一掀!
[嘿!]
掀起的波浪在太阳底下透出些许金色的光泽,然后落在了男孩的头上。
[喂,巫女!]
他不满地看向我。
只是——已经没有刚才那副不舒服的表情了呀,我眯起了眼。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要不要——]
男孩的话忽然停顿,然后——一蓬水向我飞来,没反应过来的我被泼了个正着。
[哼,巫女,这是回礼,谁叫你先——]
我再次将水朝他一掀,阻止了他的话。
然后——
[巫女,瞧我的!]
[唔呼呼,我也不会差哦。]
[可恶,我才不会输给你咧。]
[如果你想赢,我会让让你。]
怎么说呢——玩了个爽。
然后就是很自我怀疑地窝在一边洗头发。
有点羞耻呀,明明已经是个年过三十岁的大叔,和小孩子一起打闹这种事——
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甚至已经享受其中开始产生愉快的心情了。
我要更稳重一点才行呀。
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还得抓紧时间回去浇地,做饭还有晾衣服呢。
太阳在刚才的玩闹中已经西斜,黄昏不久后就要来临了。
天黑后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我搓洗头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过一会儿就洗得差不多了。
正要拧干的时候。
[哗啦。]
男孩从河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抓着一只不断跳动的——鱼?
[巫女,我们今晚吃这个吧!]
他满脸兴奋,看向手中的鱼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显然是馋坏了。
毕竟我能提供的只有杂粮饭和一些野菜。
饿坏了吧。
我有些愧疚。
十岁是长身体的时候,只是吃这些东西可不行。
既然已经答应让他住下来,可不能亏待他呀,看来以后要弄点好吃的才行。
[好了,我们回去吧。]
男孩将鱼包在换下来的衣服中,然后用那把妖刀挑起来,如同获得战利品一样大摇大摆地朝神社走去。
那种样子让我忍不住捂着嘴。
[噗呵呵呵。]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呀。
[巫女你这家伙又把我当小孩了是不是!]
啊呀,被看见了。
~~~
[你们知道,玲奈在哪里吗?]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奇怪的人,一个身穿破烂甲胄的中年男人,沧桑的面孔上布满了横竖交错的伤疤,头发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不对,也不能说是人。
[抱歉,我们不知道,你问一下别人吧。]
男孩忽然礼貌了起来,只是这都不重要。
那个人,是幽灵。
而且他的面目忽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在男孩回答完问题后。
[小心。]
我惊呼一声,抓住了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