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回去见到妈妈!]
她这样说,晃着神乐铃,由神明大人,带着快速略过的幻影,看着那些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光向后倒流。
在这些画面中,她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片刻后,闪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光芒流转,来到一处森林。
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踉踉跄跄地,走进神社,看到了长大些许的我们。
[妈妈——]
嘴巴小小地挪动一下,大眼睛闪着耀眼的光华。
是面对我这个最亲近的人。
[神明大人实现了她的愿望,但是,需要付出代价。]
那是花子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
这个时候,我才像是从梦中醒来了一般,有了些意识。
这是,另外一个我的故事。
是美里在的世界。
[她许愿回到过去,但这样的过去是另一个过去,而在那个过去中,是没有神明大人的,因为神明大人是唯一的,无论是过去与未来,神明大人都只会是一个。]
[而没有神明大人,花铃和我们将不会存在,她也就没办法实现愿望。]
[如果真切回去,那她祈愿的未来也将不存在,更何况回去,这其实是一种相互冲突的情况。]
[但对于美里的祈愿,神明大人也不想拒绝。]
在梦里,和花子姐她们站在一起,就像是观看电影一般,看着这数年的神社。
[毕竟,神明大人从来不会亏待我们。]
其中一位巫女笑嘻嘻地说道,在欢乐地小跳一下。
[所以,神明大人决定回到了过去,带着整个世界。]
初代巫女接过了话。
[并且,将美里的世界定为虚假的未来,换句话说,也就是预测却从未存在的未来。]
[而美里,也将成为神明大人因为预测到未来的祈愿,所以汇聚出来的个体。]
[也就是说——]
刚从那股悲伤中恢复过来的我睁大了眼睛。
从那句话中,听到了恐怖的事情,应该说,是不敢去想的事情。
[从那一刻开始,美里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出现的,仅仅只是预测的个体而已。]
[她也能回去,但回去后,已经不是她的世界。]
[她没有世界可去,也没有地方可呆,只能成为不存在的人。]
美里——
虽然只是做了数个月的梦,但那种共同生活了数年的触感却怎么都忘不掉。
[就算是我怀着的孩子,也不会是她。]
[没错——]
双手会握紧。
[花子姐,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样,才能——]
看到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能看到这些事情,应该就是她将要消逝的时候告诉你的。]
[其实,神明大人已经询问过了她,可能会造成她世界的消失,她的不存在。]
[但,她是这样选择的。]
妈妈说过,她最讨厌遗憾。
我,不能让她在最后留有遗憾啊。
虽然没有人张口,但却能听到这句话,在我的脑子回荡。
[妈妈——]
她不舍地躺在我怀里,带着些依恋。
应该是,回到梦中。
[我已经什么也没有。]
眼睛上会有些泪花,随着这句话说出,滑落几条泪水。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美里。]
轻柔地擦掉这些眼泪。
[妈妈,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
[来——]
在黑暗的梦境中,浮现出一座熟悉的建筑。
那是我们呆了数年的地方。
神社的一寸寸土地都深深印入我们的脑海,在我们的构建中,逐渐有了当年的样子。
她还是那样懵懂的小女孩,而我,还是怀着对他的思念,和对她的喜悦,在度过这开心却又悲伤的日子。
下着雪,雪花在缓缓飘落。
[妈妈,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嗯,一起来吧。]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和她一起把雪地堆了起来。
[我想要呆在妈妈身边,永远永远。]
[还有你爸爸呢?]
[嗯嗯,美里也想要呆在爸爸身边,永远永远。]
就像是那个我以前做过的梦一样。
我们,一家子,会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永远永远。
我和他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而她——
[啊,对了,还有爸爸。]
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或许是数个月没见,看到他会愣了一下。
而且——
他朝我嘘了一声,然后目光柔和地看向沉默的她。
[爸爸——]
她片刻后开了口,对于她似乎是有些困难的话,但也说了出来,然后笑了笑。
[妈妈一直在我提起你,说你的事情,同时也会教导我,你的存在。]
[以前的我,一直都不太理解爸爸这个词语,就算是现在,也不太理解。]
[但这是我第一次叫你。]
[所以,一起来吧。]
虽然很别扭,但也在期盼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美里,巫女,一起来吧。]
虽然说着一起来,但大多数动手的是他,他小小翼翼地对待我们。
在触碰到美里的时候,比起柔和更多的是歉意。
[巫女,你和美里在旁边看着,剩下的,我来。]
最后就是由他收尾。
我和她在不远处看着。
[妈妈,祝贺你,终于是没有遗憾了呀。]
[也终于和爸爸在一起了啊。]
[是啊,这一切,都得感谢你美里。]
摸了摸她的长发。
[美里,在妈妈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
[嗯嗯!]
在很开心地笑着,直到那两大一小的雪人完成。
[抱歉,妈妈,爸爸,美里打扰了你们这么多的时间,让你们做这些梦。]
[没事的,没事的,再打扰多一点也没关系。]
看着逐渐虚化的她,伸手招了招。
[美,美里,等一下——]
[真希望呢,能和你们在一起生活。]
[等一下,美里——]
只是,在散去,和这梦境。
[花铃姐姐,你,你怎么了?!]
玲奈子关切地凑了过来,面对哭得不成样子的我。
[是做噩梦了吗?!]
[唔唔——]
摇着头,将眼泪擦去,然后连忙起身,在慌张地四处张望,在寻找。
只是,这又怎么能够寻找得到。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最后木门拉开,露出了他的身影。
[助也哥哥,你回来了啊。]
他风尘仆仆地来到我的面前。
[呜——]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再也忍受不住,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美里,美里她——]
[没事的,没事的,巫女。]
他的手掌还是那么温暖,在我后背抚摸,消去这时候的惊慌。
[美里一定会没事的。]
[是我这个做爸爸的失职,对不起你们,虽然是另一个我,但我也不能就这样撇清。]
[我会带美里回来的,在这里等着我。]
他站起身,看向院子。
夜晚的月光洒下,照亮眼前的一切。
[跟了我这么久,也算出现了吧。]
从月光中,是出现了一道身影,和他长得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多了几分悲伤和威严。
这个是——另一个他。
在那个梦里见到过。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数年前就见过的妖怪——云外镜。
[巫女你以前说过,镜子的对面或许是真实的世界,草介先生也曾经在这里拥抱过合叶子,藤宫大人也和以前真实的自己交过手。]
是当年我说的话,只是——
[只是,它应该投影的都是过去的人。]
[对呀,或许是投影我在另一个我面前,另一个我,因为愧疚,所以被云外镜盯上了吧。]
[这也是一个机会,救出美里的机会。]
他握紧了妖刀,是拔了出来,朝向另外一个自己。
[那么——]
被他的话语重新燃起希望的我挣扎着起身。
[把美里带回来吧。]
[嗯!]
[离开这么久,起码要尽到身为她爸爸的责任啊。]
另外一个他也同样地拔出刀,只是相比于闪烁着白光的妖刀,他的刀只剩下一个刀柄。
最后,把它丢掉,大张着怀抱,迎向了他,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中,院子里只剩下那个悲伤的他。
而我,也在这道白光下黑了眼。
[花铃姐姐,花铃姐姐!]
只能听到玲奈子惊慌的呼喊,在逐渐远去。
[神明大人,我想要回到过去,然后,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她这样说,转动着,呼唤神明大人的气息,听到几句疑问。
[就算这样,我也愿意。]
就和藤宫大人说的那样,拥有他一部分性格的她拥有超乎常人的执着。
就算知道后果,也依旧奋不顾身。
从我们身边离开后,回不到自己世界的她,在阴暗的世界徘徊,在这里,就算是愿意原谅的爸爸也消失不见。
这里没有神社,没有神明大人,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看见她,她就像一个不存在的人在边缘游走,最后被慢慢消磨。
她就像第一次和我分开睡觉那时候,恐惧地蜷缩起身子。
[美里——]
妖刀的光芒在这一刻照亮了她,还有——
[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这里,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美里,也不要离开妈妈,好吗,啊。]
就算是在梦中,也要拥抱她。
[妈妈——]
在怀里慢慢放松下来,她轻轻呢喃了一句。
[嗯嗯,妈妈在这。]
[巫女,我们带美里离开吧。]
[嗯嗯!]
妖刀的闪光在这一刻彻底绽放,破坏着这虚假的世界,我们一起,手拉着手,融入这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