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已是午夜。
四周昏暗，一片寂静，偶有清风吹打窗扇的细琐响声。
我试着动了动，很快伏在我被褥上的人便简单伸了懒腰，身材曲线若隐若现。起身随意帮我掖了掖被角，又趴回原处。
轻柔的重量让我的腹部附近有了一丝不算难受的压迫感。
“还早，接着歇息吧。”
等等，这声音…是她吗？这是哪里？
生怕再惊扰她睡眠的我不敢出声，暗自吃惊。点滴回忆如潮水般涌起，我记起和少女的短暂碰面，断肠散发作，然后便没了意识…
没有去触碰她，这般实力强大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瞬间警醒，难得一见慵懒歇息的样子，我自然不可能打扰人家。
感激之情来不及翻腾，便被困倦吞没。
还是…睡吧…嗯？…她为什么…要趴在我身上睡呢？
…
我迷糊睡去，直到第二天正午才因为肚子饿而醒来。
半坐起来，身上的被子一轻，床边空留一张简朴的椅子陪着我，昨夜她趴伏在我身上安睡的光景现在稍加回忆，更像是梦境。
话说，我这是在京城了？
正想着，少女端来脸盆，给我简单洗漱过，又一点点喂我吃起粥来…我吃得不慢，并且很快就因为意识到她的动作而红了脸，轻咳一声。
“那个…”
“闭上嘴，好好吃。”
少女用持着小勺的手指轻刮掉我嘴角粘上的米，冷冰冰的话搭配上看几次都会忍不住颤栗的恶鬼面具，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直感。
我闭嘴，把后半句“我自己能吃”和夹杂些许苦涩的药粥一起吞咽下去。
…
“后日便是初试，你的浮票我给你放在床头了。”
吃过饭，听闻少女的话，我点头道谢，将浮票-也就是考试所必需的身份证明小心地揣进兜里。
由于在遇袭前我就有习惯把这最重要的东西绑在衣衫最里侧，其他随身物什都被劫掠一空的情况下，浮票倒是侥幸保住了。
没这东西，别说考试了，京城怕是都进不来。
“我听闻考试不仅需要自带笔墨，一连几天的吃食用具都要准备齐全才行…我给你些钱财，虽然不多，支撑到考试结束应该没什么问题。”
少女说着掏出怀里的碎银和几串铜钱，塞进我手中
“这怎么行，我不能收！”
被她搭救，还花她的钱考试，我就算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此时也必然会拒绝，这像什么话？
功名非考不可，但不是这样没有底线的。
“行了，你怎得如此矫情，明明这条命都是我救的？”
我无言，诚然，她说得没错。
真要细算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了。
“那么，就此作别吧。”
没再给我拒绝的余地，她抽身离开。
在与她最后的回眸对视的瞬间，我好像突然能够穿透所有遮掩，看见严实面具下的少女，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怀里余温尚存的钱币，突然重若千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