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安铎预料的是,帝国法卫没有像他所认知的那样自说自话,而是相当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维克,陛下希望你好好认知一下你自己。”
哦?就这么轻飘飘的话吗?
预想中剑拔弩张的话语完全没有出现,反倒是出现了这种模棱两可不痛不痒的话?
安铎隐隐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皇帝,似乎改变了主意,至少在作出最终决定之前,不会像之前那场阴谋一样派出布法罗来终结他的生命。
起码,不直接用帝国法卫的无限执法权来碾杀他,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了。
有了这层考量,安铎心中总算有了点底气。
他耸了耸肩,不无轻蔑地说道:
“如果死的不是我,而是布法罗或是皇家骑士团中的任何一人,他还会这么说话吗?”
“想要一个狠辣的子嗣来继承自己的位置,却又不肯自己培养,选择这种不稳定的养蛊方式,最后再做假惺惺的收尾。”
“陛下可真是好手腕的圣君呢。”
这么一番含枪带棒的话语,无疑是对皇帝的不敬,对近在咫尺的帝国法卫的严重挑衅。
如此行径,放在以往完全是可以当场处死的级别,可当安铎用这种话语来探知帝国法卫的忍耐底线时……
“维克,请你自重。”
“陛下不希望有任何实质性的恶魔出现在贵族区,一旦出现,你就没有了正当的继承权,明白吗?”
嗯?
居然是这样吗?
曾经能手腕强硬亲自下场参与到继承权的争夺大战中,对本来无心继承的他重拳出击的铁血君王,现在对他服软了?
真是可笑,真是讽刺。
安铎忽然感觉,自己的死亡,成了一场不好笑的笑话。
只是,帝国法卫并不愿意给他开口嘲讽的机会。
安铎正要开口,就见帝国法卫胡须一颤,在他面前化作了一团深紫色的烟雾。
待到烟雾消散时,帝国法卫已经没了踪影。
啧,拒绝互动吗?
安铎嫌弃地挥手散去帝国法卫传送留下来的烟雾,低声骂道:
“真是污染环境。”
话虽如此,在法卫离开后,安铎的内心却空前的宁静了下来。
他意识到了,法卫言语中流露的信息。
这种没有营养的威胁话语,不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作风,更不是帝国法卫的作风,能说出这种威胁语句,不可能是皇帝本人。
那么,不是皇帝本人,什么人能影响力大到同时影响布法罗和法卫呢?
安铎轻抚下颌,陷入了沉思当中。
而在他沉思之时,游戏室中的多萝安,终于将棋局玩出了名堂。
“唔,这样应该不会被反杀吧?已经锁死所有区域了。”
“嗯,这副牌应该很好赢,稍微稍微弃牌就行。”
“嘶~好像这没得解了吧……”
她在棋盘上自己推衍,很快就推衍出了几个自己认为是绝杀的场面,绞尽脑汁想不出规则之内的解法之后,她便在棋盘上做好了标记,直接映射到牌桌上安铎提供的空白卡纸上。
而在牌桌的角落里,已经垒砌了厚厚一沓印满了各种她认为无解的棋局造型。
至于安铎的骨牌,一个人玩也就熟悉下规则,她在做了许多棋局的推衍后,才想起来骨牌这回事。
看着骨牌上面清晰可见的符号标识,多萝安不禁产生了一种疑惑。
安铎和星人族,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不对不对,这种玩法星人族才不会开发吧,它们只崇尚星象,可没听说过这种模拟战争用的棋牌啊。
多萝安不明白安铎为何有这种程度的奇思妙想,就像是她不明白学校里那些优等生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学会她学不会的法术一样。
唔~
“咚咚咚!”
在多萝安愣神时,游戏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虽然知道门外是谁,但她还是礼貌性地问了句:
“谁?”
门外的安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来了灵感。
“需要我教你下棋吗?”
诶?
多萝安愣了一秒,旋即迫不及待满怀自信的喊道:
“你绝对下不过我!快进来下几局,我已经学会了!”
……
“啊?你怎么能这么走棋?”
“规则没有限制我不能这么走。”
“可是……可是你这么走,我……我走哪?好像动不了了?”
“是的,你被困毙了。”
“诶????!!!”
多萝安瞪大了双眼,额头上几滴汗水滴落。
她望着棋盘上自己辛辛苦苦摆好的阵型被安铎用她看不懂的寥寥几步破解,没走几步她就赫然发现,自己的棋子走不动了。
走上前,是被白白吃掉,退后则无路可退,但是规则又限定每人轮流走一步不能越步……
“呃……能让几个子吗……”
“要不你还是自己和自己玩吧,多推衍点套路什么的,更……”
“不行!!”
多萝安一拍桌面,双面赤红地看着一脸嘲讽的安铎。
“我……我一定能赢的,再来!我还有很多套路没用呢!”
安铎挑了挑眉,然后站了起来,在多萝安疑惑的目光中,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赤红的脸。
嗯,触感不错,蛮嫩的。
“你现在太躁动了,赢不了我的。”
多萝安闻言一愣,随机又羞又恼地大声喊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不信!我一定要赢你!”
说着,她手脚飞快地整理起了棋盘,迅速将棋子们归位,然后气鼓鼓地下出了第一步。
安铎低下头,看着多萝安明明是后手却要先下,咧了咧嘴。
“反正我就是要先下,你肯定是先下所以优势大能赢我!”
没等他开口,着急上脸的多萝安就抢着呛声。
“快,你下!我还有很多招没用呢!”
安铎撇了撇嘴,在多萝安紧巴巴的注视下,看似随意地提起了自己的一个棋子,随意地走了一步。
他前脚刚走完,多萝安就赶忙提起棋子下出一步,显然是在背自己的那些套路招。
只不过这些自己研发的套路,在安铎看来嘛……
“啊啊啊啊啊!!怎么又输了!明明就差一步能绝杀的,为啥就被你绝杀了啊!我不服!再来!”
“你怎么这么……膈应啊!我怎么又被吃光光了!呜呜呜~”
“不下了!不下了!”
很快,臭棋篓子越下越急的多萝安就败下阵来,十几局的棋局里胜率达到了惊人的数字。
零.
在最后一局又被安铎以微妙差距绝杀后,多萝安双手抱臂,直接嘴一撇,转过身去,生起了闷气。
她倒没有生安铎的气,她是在气自己的脑子不好使,无论怎么做都被安铎杀得丢盔弃甲,大败亏输。
呜呜呜~
就在她快要被自己的榆木脑袋气晕,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来两下时,只见安铎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想不想学,棋局中的最基础的棋理?”
多萝安没有任何犹豫,刚刚的怒气如春风化雪般消融,脸上瞬间就挂起了堪称谄媚的笑容。
“那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