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蒙蒙的晨光显示出笼罩在科克顿上空巨蟒般的浓烟之前......铃声急促地尖叫着;忧郁地发狂的‘大象’被擦拭地亮晶晶的,并且上了油,以准备这一天单调的工作。沉重的活动又开始了......
这是狄更斯在《雾都孤儿》中的原句,19世纪中后期以前玫瑰帝国的整个社会几乎都是这样“蒸汽轰鸣”。
死亡宛若流水一般自然,灰尘病宛若呼吸一般平常。
但在19世纪后期,一切都变了。
随着帝国的大殖民运动,民众们也“不可避免”的享受到了帝国的福利。
所以直到战争前,哪怕伦敦是世界工人政治的中心之一,但在帝国遥遥领先的现状下,帝国的工人运动情况甚至还不如欧陆。
然而,美好的时光都是有限的,持续四年的战争毁灭了经济,曼彻斯特的民众们在今天彻底忍不住了。
他们是工人,是商贩,是普通人,更是人,活生生的人。
他们并不是帝国的所有物,他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一个个死在战争中,死在帝国本土。
曼彻斯特阿尔伯特大广场,数万人聚集在这里,他们决心要在今天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在这里人以正常声音说话根本没有用,仿佛是一滴水融入了河流一般平静。
加拉赫,这个年代玫瑰帝国最著名的左翼之一。
在今天,他的目光所及皆为“乐土”——帝国终于要绷不住了,直到现在那帮子姥爷们居然还没有派苏格兰场的虫豸们出来。
不过他还担心一个最大问题,皇帝她...算了,应该问题不大吧(确信)。
摆了摆话筒,他先是在心底呼了一口气,随后咳嗽了一声试了试音,紧接着脸上青筋暴起大声喊道:“大家,停一停!”
这个时代的话筒并不完备,声音远没有后世那么大,但在这里,从加拉赫周边开始,整个广场宛若多米诺骨牌般缓缓停止了吵闹声。
等待了五分钟左右,直到现场基本安静,他摆动了一下身姿,双手指天,咆哮道:
“起来,站起来,为权利而站起来;起来,站起来,绝不能放弃斗争。
许多人相信神仙会从天而降,带走一切、让众人欢腾。
但倘若你知道了生活的珍贵,你就会在世上寻找自己的道路,
然后现在你看见了那束光,你就会为自己的权利而站起来。”
“哦哦哦哦哦!!!”
整个阿尔伯特广场再一次迎来了彻底的狂欢,民众们等这一刻太久了,他们在战争初期承诺不罢工不罢市,但又换来了什么?
劳合乔治明明也是普通人上位的,明明在以前也表现出了亲近大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和以前那些贵族姥爷一模一样的混蛋!
所以当他们听说了在东方的向日葵帝国崩溃以后居然有一个名为弗拉基米尔的人建立了一个人民国家,这又怎能不让他们兴奋,原来这种“空想国家”居然真的可以建立。
但就是前几天,他们听到了玫瑰帝国居然武装进入了新建立的向日葵工人国家,这再一次激起了民众们的愤怒。
面包,没有!自由,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这还不止,民众们本来还可以忍,他们已经习惯了忍耐 但今早的事情彻底让他们破防了——大流感这种事情政府居然在隐瞒!
上帝啊,当他们看见这份报纸的时候,他们都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明明在以前不是这样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时候玫瑰帝国的公民不至于这么卑微的祈求面包,这么木讷的允许欺骗。
嗯,一定是有奸臣蒙蔽了女皇的眼睛,怪不得所有人都感觉这些年女皇不怎么出来和民众见面了,一定是这样。
这也就是加拉赫苦恼的地方,他是一个铁杆的反对君主派没错,但他知道那位山德丽娜皇帝在玫瑰帝国普通人心中的地位。
一个世纪了,哪怕是个再怎么平庸的人当一个世纪的皇帝,那其威望也该到了顶峰。
皇帝与民族主义是天然对立的,但贤人王很难,英明的君主往往是社会变革的最大绊脚石。
在玫瑰帝国,山德丽娜陛下就是工人国家的最大阻力,因为大多数工人们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着她,就像是大象种群里每一个小象都会信服那位年老的老母象一般。
更何况玫瑰帝国的大部分人只会把错误怪罪到议会上去,这不仅仅是因为议会是泄压阀那么简单。
至于皇帝陛下?
那是这一个世纪以来每一代人的“家长”好吧,那是正确的化身好吧,家长都是爱孩子的,他们也是这么感觉的,怎么能有错呢。
所以今天他才会既兴奋又担忧。
兴奋在于他能组织起这次表面上是数万人,但实际上背后已经有了数十万人的运动,原因很简单——民众不满,对现实不满。
担忧则就更简单了——如果皇帝陛下真的有什么办法,那他们的努力就全部木大了。
玫瑰帝国本土的普通人“太幸福”了,他们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那位皇帝的“冷血手腕”,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理解三叶草地区要独立。
“八小时工作、八小时休闲、八小时睡眠!”
加拉赫又扯了一嗓子把整个广场的气氛冲上了顶峰,他必须要这么做,唐宁街10号那边已经察觉了,难保汉宫那边不会有什么反应。
噔噔噔!
理论上来说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这种场合甚至都不算是水滴入入河流,那完全是流水滴入大海。
但就是这么奇妙,每个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仿佛时空都停止了一般。
突然,在众人恍惚的一瞬间,山德丽娜出现了。
宛如一尊从传说中走出的寒冰女神,白发如银瀑般倾泻而下,每一缕都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
那双蓝瞳深邃无垠,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冷冽的光芒中透露出一种至高无上的掌控感,让人在不经意间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
她的身姿挺拔,每一步行走都像是山岳般稳重,周身环绕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轻易接近。
但奇怪的是,纵使是这般“冷漠”,每个人依旧从她的身姿中看出来了温柔,仿佛是耶稣对世人的嘱托一般。
在她的面前,所有的喧嚣与浮躁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山德丽娜终于走到了加拉赫的前面,她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加拉赫,他便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跌入了深渊中般绝望。
但在下一刻,一道温暖的眼神出现在了山德丽娜的眼中,她低着头看着底下她的子民们,走到高台的边缘停了下来。
缓缓举起右手放在胸前,她并没有用话筒,而是直接说话,语气里也全然失去了刚才的冷漠,温润如水般轻轻地说道:
“我爱你们!”
这一刻,加拉赫突然感觉自己的事业好像要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