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避免得了什么呢?到头来还是如此,我终究是无法避免这等命中注定的痛苦与悲伤。它就像诅咒一般,一遍又一遍地侵蚀我的心灵,每年都会出现,从不例外。不过,后来我想出了方法。
只要每天都是悲剧,那这悲剧不就成为了“普通”而与悲剧无缘了吗?
哈哈哈——
看来我还是一个普通人呢。
……
这是青年的回忆。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以后,你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好像自此之后就没开心过,你一直在处于自责之中。
十六个孩子都在那里痛苦地呻吟,而你作出的回答,就只是一开始的无动于衷与后来的逃避现实罢了。
只活下来四个。
这是你得到的确切消息。
但……顾虑是该顾虑的。
你也好几天没吃饭了,有时候顾虑了过头,往往会忘了自身的饥饿,当你意识过来时,你才会开始发觉你的身体有多么难受。
“就……炒点饭吃吧。”
你从抱头坐立的姿势恢复了过来,缓缓稳定了重心,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
你把火先烧了起来,往里面放了点油,将蛋液倒入锅中,往里面淬了把碎米,开始加大火力炒了起来。
“不知道……莎雅怎么样了,我连时间都忘记了啊……哈哈,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啊!”
你继续炒着脸上有些心不在焉。
“不论是灶具还是食物,都是最近买的啊,做这些破兼职,真是累死人了啊,哈哈。”
你的笑容凝固了下来,泪眼中含掺着悲伤。你不知道往哪里看,只是盯着对面的墙说道:“这是真的啊……真的什么都没了啊……家里变得好空旷啊………啊哈哈——唉呀~真的好空旷啊,空空的啊……什么都没……”
眼泪逐渐从眼角滑落,你奋力地闭上双眼,想把这丢人的泪水留住,但它还是哗啦哗啦地往下落去,未曾停止。
“开什么玩笑啊……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
你俯贴着墙面,从站立的姿势回到了最初抱头痛哭的状态,这时,你感到头上传来了温柔的触感,好像有一只令人感到暖心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的头。
“莎……雅?”
你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有这片空荡荡的房间。
“是错觉啊……只是错觉罢了……”
你再次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地面,这时,你好像闻到了一股焦炭的气味。
“什么……”你想四周回望,看到那个不断散发阵阵烟气的砂锅,“糟了!糟了!忘了还在炒饭呢!”
你急匆匆的跑出去,提了一桶水回来,“哗”地一下就浇灭了熊熊大火。
“唉~差点就出事了”你想。
算了,也就这样罢了,无所谓。
你不慌不忙地用手将这些湿漉漉的焦米一把抓起,并直往自己嘴里塞,连塞了几口,你觉得还不够,于是再塞几口,总算有一些满足了。
“说实话,不算难吃,至少是可以吃的程度。不过和妈妈炒的差远了啊~”你这么想到,摆了摆手,“所以说,有一些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虽然说对教堂的资金供应又重新开始了,但……”
“我还是得去,就算我带的钱微不足道,我也想至少安慰一下莎雅和孩子们,这是男人应尽的职责。”
你突然感到这句话有点不对,脸不禁冒出来腮红,于是劈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暗想道:“我在说什么呢?男人的职责……真是……”
你摇了摇头,静静地走出了家门,刚开门,你就看到了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源源不断的暖意,填满了你的心灵。
黎明的韵律在一天之始缓缓向天地间演奏,天空被朝霞的色彩所点亮,大地被金光弥散的曙光燃醒。空气中银灰色的雾纱悄然消去,万籁俱寂,一声初晨的鸟鸣声划破了这片宁静的天,空中那淡蓝的翡翠就像镶上了一层金,中心是青空的晨,形成一道道彩带笼罩了整个世界,万事万物都被打上了那浓烈的橙黄色。
而你,此时就站在天地之间,享受这片刻间的美好。
“也该这么觉得的。”你微笑着,“可以一切从头开始啊,生活总要向前看的。”
你在心中期待着与莎雅的会面,哦不,是莎雅和孩子们的,不对!这不就是心虚了吗。
你扯了扯嗓子,继续大踏步向孤儿院走去,那是一种看到希望后,主动去追求梦想的背影。
在这里,你也感受到了些许陌生人给你的亲热,这里的人很善良,他们会向你招手,会帮你指路,和蔼可亲的大娘总会问你各种各样的人生问题,比如钱赚了多少啊?有没有结婚啊?之类的。大爷也是,总会跟你说怎么怎么做男人,虽然你也总是在吐槽大爷有些跟不上时代,但你心里还是在感谢他的。
是的,是挺暖的,无论是这片夕阳,还是这个小小的村子中的人们。
你久违地找到了心中缺少的东西,你想,大概,我能从现在重新开始吧。
身上一片轻松,你就这样到了教堂。
远远的看去,你发现修女小姐正站在礼拜堂内部祈祷,她虔诚地闭上双眼,端庄的服饰,安静的氛围,透过教堂天窗落下来的晨光,洒在她的教服上,显得这名心地纯洁的少女是如此地耀眼,如此地动人。
你站在远处静静地等待着她,看着她克服困难并与命运抗争的坚定姿态,脸上满是欣慰,笑而不语。
祈祷完毕,修女将身体转了过来,刚看到你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就流着热泪跑了过来,迈着她的小碎步,泪水伴随着阳光的照耀消失在空气之中,她毫不拘束,不带一丝拘束,死死地将你抱住。
“等等……等下!?莎雅……小姐?”
你有些吃惊,脸也变得通红,但在你刚说完话的时候,莎雅就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
你的笑容消散了,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你抚摸着她的银白色长发,用一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大家,孩子们……都……”
“没事的,莎雅,有我在这,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真的。”
莎雅与你相拥了整整一个小时。
“莎雅?你怎么……”
你仔细一听,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笑容又变得抚慰了起来。
她睡着了,在你的怀里。
你用双手将她慢慢倾倒,两腿挽在你的左臂上,用手臂靠着她的背。将她一路带到了你比较熟悉的一个老公公家里,请求老公公让她在自己家床上睡一觉。
“哦,那当然没问题。”老公公眯着眼睛,笑颜颖颖,“毕竟她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大恩人……为什么?”你充满了疑惑。
“她啊。”老公公睁开了双眼,“是圣女,是这个时代少见的英雄啊。应该是在半年前吧,我家蔬菜棚被大风刮倒了,当时我还不知道,后来半夜一看外面的大风,一整个晚上没睡好,那里面可都是成熟的蔬菜,我们一家子吃饭都靠它了,但是夜晚外出有限制的,巡逻队员可一直在外面查宵禁啊。”
“那后来怎么……”
“后来据说是有人看到了,这位圣女竟然冒着大雨大风独自一人把我们家的菜棚给搭好了,她当时是戴着面具的,动作很利索,别人说那一眼就看出来是圣女了。”
“她……那么有名吗?”
“小伙子,你看来还真不怎么出门。她可是我们这的大名人!发大水的时候帮我们修过下水管道,有空的时候经常给我们这些年纪大人做早饭,家里有孩子也会帮我们带,还有一次,我亲眼看到她爬着梯子到二楼发大火的地方中救了一个小女孩,这当然很危险啊!可是她就是不跑,她硬是说要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到火场里救人,手臂都被烧伤了,还说自己没救下所有人,感到很愧疚,你见过这么好的女孩吗,她分明是圣女啊!”
“怪不得她在夏天都穿得这么严实。”你想。
“那不对啊!她不是信神的吗?我觉得这些事都破了教规吧!”你反问老公公。
“孩子啊——谁跟你说她信神了。”老公公看起来有些生气。
你异常震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那她信什么?她明明都穿着修女服啊!”
“她信自己啊,她穿着修女服,是为了让孩子们接近她,她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帮助,没有所谓的孤儿院供给基金,全都是她一个人扛下来的!她信仰的"自我",是为了告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自愿去帮助人类的神,一切都要靠自己的信念啊!”
“这样……”你呆呆地望着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你回过神来,立马向老人发出感谢,“谢谢你告诉我真实的她!”
老人看着你不由自主地笑了,那眼神似乎是在说:那我们的英雄,以后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对她啊。
老人将莎雅安顿好,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门,而你也紧随其后。
“其实不用谢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老人摆摆手,背着男主身后走去,“要谢,就谢她为我们所付出的一切吧,哈哈。”
你没有回答老人,而是在思考着,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居然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你对她的坚持感到无比敬佩。
“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了吧,对我们而言。”
静静的,你只能听到女孩睡眠时的呼吸声。你深情地看着女孩睡颜,心中百感交集,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送来的朝阳,之后再见。”
木门正在缓缓关上,女孩的身影被所黑暗笼罩了。
那在黑暗房间中不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