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和往年一样,苏雨云一家人回到乡下的老家过年。
“哎哟,你们总算回来了。嗨,云子和玲儿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年不见就……”
“爸,我们元旦才来过一次。”
“……哦,对对对。”老人尴尬笑笑,脸上干瘪的黝黑皱纹蜷缩在一起,布满沧桑,但唯独他的头发还像四十多岁似的,浓密且乌黑。
“哎哟,年纪大了,一下子记不清了。”
“没事的爸,您身子骨还好着呢,记性也没问题,只是忙忘了。”
父亲搀扶着爷爷回到院子,示意苏雨云把带来的菜放到屋里去。
一如往常,苏雨云把两大袋子菜搬到大厅一角。厨房里没位置,而且爷爷自己早就杀了鸡,买了鱼,这些根本用不上,是用来送亲戚或者留着以后吃的。
“明明城里的菜没乡里好,干嘛非要买这种东西送过来。”苏雨云嘴上念叨,但也能猜到个大概,
重要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心意。
他活动隐隐发痛的手臂,一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
那是故去奶奶的遗像。
“……过了很多年,这张照片都没有收起来么。”
小时候的事情,苏雨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有一些朦胧印象,
烈日之时,孩童躺在树荫下,依靠在年迈奶奶的身旁呼呼大睡,只有奶奶拿着她的那把破烂蒲扇,一遍遍轻轻扇风,搅动着夏日炎躁。
哒哒——
基础的脚步,还带着喘息,
“哥哥!”一声呼喊,把苏雨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但刚才喊他的人不可能是苏玲,因为声音听起来太过稚嫩。
刚回头,有什么直接撞到他的胸口,差点直接把苏雨云撞翻在地。
是一个男孩,看起来也才八九岁,一头扎人短发,
“哥哥~哥~”
“苏盟,快点松开,抱着好热。”
“哦。”
男孩乖乖松开,后退几步,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注视苏雨云。
舅舅的第二个孩子,也是苏雨云的表弟。和苏雨云一样,他也跟着家里人回老家过年。
“好久不见了,苏盟。”苏雨云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摸着男孩的头。
他也不反感,不如说很喜欢,还特意踮脚尖凑近。
苏盟只是小时候来过他们家住过一年,那年他才五岁,当时舅舅舅妈忙于工作,还得准备给他找学校,就只能把他丢过来。
“对了,姐姐呢?”苏盟眨着眼睛,问道。
“苏玲啊,她现在应该在房里休息,你去找她吧。”
“嗯。那我先走啦。”
目送苏盟离开,苏雨云才算喘口气。
有一说一,他不太会和小孩相处,起码现在是如此。
但比起表弟苏盟,苏雨云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
“既然他在这,那就是说……”
正想着,另一边的房门突然打开。
哈欠声混着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那人昏昏沉沉地从房里出来,乌黑长发睡得蓬松凌乱,身上睡衣也是发皱不整。
苏雨云早猜到她也会来,毕竟是这种日子。
“姐,你刚起床吗?”
“唔……”她隔着发丝看到苏雨云,片刻又是伸懒腰,打着哈欠喊道:“是你啊,怎么今天才过来?”
“爸他昨天才放假,传媒公司嘛,你懂的。”
“也是。”她随口回应,简单整理衣服,不经意展现出白净的脖颈。
表姐苏璇佳,比苏雨云大四岁,现在是在读大学生,上大三,学的是美术设计。
“话说回来,苏盟呢?”苏璇佳忽然问道。
“他啊,现在跑去找苏玲了。”
“这样啊……”闻言,她面露遗憾。
苏雨云倒是能理解,自己的弟弟选择了另外一个姐姐,而不是她,难免会有点失落。
长叹口气,苏璇佳又抬头看向苏雨云。
“正好你在,那就找你算了。”
“啊?”
“去帮我拿衣服,然后把温水和毛巾端过来……”
“等等,你怎么这么自然就要我给你办事了?”
苏雨云说着,但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她胸前,那里随着呼吸而起伏不定,
苏璇佳睡衣胸前扣子大开,里面风光一览无遗,但偏偏有那么一些重要部分遮着严严实实。
一时间,苏雨云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默默扭头走开。
“……行了,我去给你拿衣服。放在哪?”也许只是随手帮忙,又或许是刚才看到不该看的而感到心虚,苏雨云还是答应下来。
“就在屋子角落的箱子里,你自己去找。拿外衣和裤子就行,我里面穿了。”
“后面那句话就别说了!”
苏璇佳呵呵一笑,把脸庞边的发丝轻轻拨到耳朵边,带着挑逗,说:“少来,明明脸红成这个鬼样,刚才还偷瞄了我的胸吧。色鬼。”
“我……”无法反驳,
苏雨云支支吾吾,甚至不敢对上苏璇佳的视线。
没办法,他从小就不擅长应付这个表姐,完全被她拿捏。
“行了行了,快点去给我端水拿衣服,别在这杵着。”
说完,苏璇佳扣上扣子,整理睡衣,转身离开。
能怎么办呢?人善被人欺,善弟被姐踢。
“算了,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雨云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听苏璇佳说的,走进她刚出来的卧室。
不知道是不是苏雨云的错觉,还是确有此事,卧室里散发着一股淡淡薰衣草香气,恐怕是苏璇佳喷了什么香水。
“箱子,箱子……噢,这个。”
找到床底下的淡紫色行李箱,搬出来,箱子没有上锁。
苏雨云只是奉命行事,他打开行李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看得苏雨云一时头皮发麻。
她是把整个衣柜都搬过来了吗?拿这么多干什么,不就住几天么。
但想到苏玲也带了一大堆行李后,苏雨云也就释怀了。女生行李里永远少那么一件衣服。
“给她随便拿几件就行了吧。”
苏雨云也不懂搭配,反正什么保暖拿什么,在里面翻找几下,手好像在底下摸到了一条薄薄的衣物。
“这什么?”
苏雨云只当是T恤,没有多想,把它从底下拿出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落在他手上的衣物上,
一件黑色的内裤!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还会带短袖。”苏雨云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把内裤放回原处,但心里早就慌到不行。
得亏刚才没人看见,否则他绝对会落得一个流氓的罪名。
“老哥。”
宛如恶魔的低吟从身后冷不丁传出,苏雨云身躯一震,手上的动作戛然停下。
他怔怔回头,苏玲不知道何时站在卧室门口,俯视着地上的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只臭虫。
“不是,苏玲你听我说……”
“别说了,流氓,恶心的家伙,你就对着刚才那条内裤发情去吧,死宅。”
骂完,她砰得一声关上门,只留下一抹利刃寒锋般的视线,以及待在原地有苦说不出的苏雨云。
“她骂的,比以前都要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