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者气势汹汹,但薇德笠并不着急,要说为什么的话,她自觉这位强者还差了些地方。
司魔人与普通人在未施展魔术的情况下身体状况相差无几,换而言之,倘若被刀剑或者子弹之类的武器直接命中要害,对于司魔人而言也是致命的。强大司魔人的魔力如果不加限制,其释放出的波动便能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力量,有见识的司魔人自然心生畏惧。但也仅仅如此了,其不能够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要说最大的作用,便是用来展现实力,对他人进行压迫。
因此,薇德笠自认为司魔人除了提升自身实力之外,更应该做到的是将自己魔力的波动收敛起来,这样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方便些。
魔力自魔源中产生,是司魔人魔术力量的源泉,在双方掌握的魔术水平相差不多的时候,魔力水平很可能会成为决胜的因素。在大陆的司魔人群体中,以一次性能够释放出的魔力量大小作为评价魔力水平的标准,共六级,自低到高分别是阿尔法、贝塔、伽马、德尔塔、伊普西隆和泽塔。以一般标准而言,阿尔法的魔力水平足够在一次释放过程中完成五术节的术式编写,其后的每一级标准都是前一个标准的两倍。
目前皇家司魔人协会认证的司魔人中,伽马和贝塔等级的司魔人是最多的,从德尔塔到伊普西隆就急剧下降,而已知的能够达到泽塔的司魔人,整个泰瑞斯帝国也仅有当今的那位女皇一位。或者说,曾经的薇德笠,现在的女皇。
虽说这个评价标准体系并不严谨,很容易造成同一个等级的司魔人之间差距也很大的状况,但是本身在司魔人的观念中他们就不是专职战斗的,在水平上去了之后也不需要靠这个等级来识别别人的水平,所谓的魔力等级,对于司魔人而言其实是最没有意义的。
而司魔人在不加抑制的情况下,自然溢出体外的魔力波动会有一个相对相同的量,经验丰富的司魔人根据这个量就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水平。
薇德笠自然属于经验丰富这一列,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但这类知识仍然牢记于心。如果现在感知到的水平不是对方已经压制了魔力后的结果的话,那么来者的实力应该已经远超德尔塔了。
薇德笠有些担心,但好在那位出现在她感知范围中的人并没有向着厨房的方向而来,而是迅速地向着城堡的顶层接近。想来也是,顶层应该是那个巴尔特居住的地方,而这种水平的人自然是需要和巴尔特会面的。见对方没有过来,薇德笠松了口气,她并不害怕正面与这种人物战斗,只是这毕竟是敌方的势力范围,交起手来还是挺麻烦的。
薇德笠在心里暗暗地对罗兹道了个歉,这姑娘也怪倒霉的,希望等她醒过来不要被别人责难。把罗兹给挪到厨房的深处,思考了片刻后薇德笠把罗兹身上的女仆装给扒了下来给自己换上,这套衣服属实是很情趣,把女性身上那些最具魅力的地方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女仆装设计出来,薇德笠大概能够想到那位巴尔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无奈苦笑了一下,把女仆装中的口罩给戴了起来,反正罗兹和自己都是刚刚来的,想必庄园里也没几个认识的,就这么衣服一换,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女仆?
在罗兹身边做出了些打斗的痕迹,薇德笠从酒柜中摸了一瓶红酒,用碟子乘了一块蛋糕,她收敛着魔力的波动,也向着城堡的顶层走去。
薇德笠向来胆子大,虽然她自己对这件事没什么自觉。
一路上可能会碰到些别的女仆,薇德笠摆出一副颇有教养的模样,这种程度的礼节对于薇德笠来说轻车熟路,简单得好像肌肉记忆。但似乎水平过于高超了,在一众女仆中反而显出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让那些女仆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怎么会有人把女仆装穿出这种宫廷小姐的感觉来啊?
但所幸只是有人感觉到奇怪,并没有人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循着那股魔力的波动,薇德笠来到了顶楼的一处房间门外。
薇德笠打定主意,巴尔特肯定就在门内。她顾及着那位强者的实力,不敢将魔力释放出去进行探查,但是就从这颇为豪华的装饰和门外站着的人高马大的守卫就能够看出这个房间的特殊地位,而薇德笠刚刚来到门前,就被两位守卫给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
“巴尔特大人让我送些夜宵过来,有贵客到访,希望守卫大哥能够通融通融。”薇德笠微微欠身,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提起裙摆行了个礼,姿态优雅而标准。两位守卫面面相觑,眼里透出些惊讶,迟疑了片刻之后,就打开了门,示意薇德笠进去。
“谢谢两位大哥。”薇德笠把声音夹得颇为甜腻,事实证明薇德笠的判断没什么问题,这两位守卫没怎么为难她,只是让她快进快出。
进了房门,薇德笠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顺手就把那枚精致的胸针握在了手里。
房间中,一身黑色干练风衣的黑发女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而她的对面坐着大腹便便的男人,薇德笠微微一扫,那男人大约就是巴尔特,巴尔特的神情恭敬而拘谨,另一位女人脸上则是表情淡漠。
见薇德笠进门,巴尔特显然愣了一下。薇德笠并不多说,来到两人身前,将碟子放下,帮忙把红酒的瓶塞给打开,对巴尔特说道:“这是女仆长大人让奴婢送过来的,如果有影响到大人的地方,还请见谅。”
巴尔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没事找事,快出去。”
薇德笠应了一声,正转过身,她却猛然意识到那位女人的脸自己是见过的,内心便止不住的惊骇。尽管如此,她手中动作仍然不慢,在打开房门的时候,顺手就把胸针给丢在地上,一脚送进了门缝里,再轻巧地用房门掩盖住。
“奴婢告退。”薇德笠转身轻声道,关上了门。
离开了房门后,薇德笠仍然向着门口的守卫微微欠身表示感谢,远离了房门。
薇德笠脚步不停,心里却不是滋味。
那个女人的长相虽然有所变化,但是她记得那是谁。在不久前,她在矿洞中第一次接触到那尊艾尔薇的雕像时,曾恢复了一段记忆,在那段记忆中,那个无微不至地关注着自己的贴身女仆,伊芙琳,她的相貌正与方才的女人有着八分相似。虽然不知道已经过去了五十年,为什么她的面容却像是二十岁出头般年轻,但是皇家有着许多驻颜的方法,这也不足为奇。
抛却因为伊芙琳出现在这里的惊讶,薇德笠更是敏锐地嗅到了这会面背后的意义,伊芙琳无疑是皇家的人士,在这里与一位男爵见面,男爵却是那副表情,这不是表示伊芙琳的身份特殊到能够让一位贵族忌惮么?而且皇室在这里与巴尔特有了接触,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薇德笠便庆幸自己把那枚胸针给带了过来。
在使用它之前,薇德笠检查过,那是个构造特殊的胸针,虽然是魔晶石构造,但是并不会发出魔力的波动,想来是用了什么光荣天平的黑科技,有时间的话薇德笠就能够把其中的构造给解析清楚,但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追上伊芙琳和巴尔特谈话的进度,也担心被发现,薇德笠并不敢直接在他们俩的面前使用魔术,只能出此下策了。
一路保持着低调,薇德笠找到一间无人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陈列着一些剑戟和盔甲,想来是陈列室一类的地方,薇德笠随手将托盘放下,打开了窗户,从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抽出一把短刀,用魔术进行强化之后,翻身出了窗户,一手将短刀扎进墙壁,配合着魔术对身体的强化,爬上了屋顶。
夜色浓郁,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城堡的顶端。城堡的屋顶比起普通的房屋来说要陡峭不少,但是有一把短刀帮助,薇德笠还是找准了方向,能够向着先前的房间悄悄转移过去。
来到目标地点,薇德笠俯下身子,将耳朵贴着屋顶,相比起墙壁,房间的屋顶要薄弱些许,也正是这些薄弱,让薇德笠能够依稀听见一些房间中的动静。
房间中。
巴尔特局促地将红酒倒满酒杯,堆着笑容送给面前的黑发女人:“特巡使大人,请。”
“不用套近乎,我是来干正事的。”黑发女人从怀里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对于贵族,我们有自己的工作方法。这是我的工作证明,你看清楚了吧?”
巴尔特连连点头:“看清楚了,伊芙琳大人。”
“很好,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是需要你和洛德市的当局进行全方面的配合,调动你所有的人手,去进行的。”伊芙琳的语气平淡:“关系到帝国的安危,你们需要去通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