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以七种美德为基准创造了祂的化身，那是为世人所赞美的七位大天使。
而人心的腐朽孕育了与七种美德截然相反的镜像，堕落的天使和邪恶的怪物夺下原罪的权柄，于地狱中与大天使对抗，那是为世人所嫌厌的七位大恶魔。
十四命途彼此相对应相平行，超凡者遵从命途的指引，天使与恶魔始终屹立于命运织线的尽头。
但神秘的魔女命途却打破了铁则。
她们的梦境与呓语将晦暗的未来揭示，她们不被定义不被束缚的命运游离在天使与恶魔的掌控之外，秩序的冲击者与毁灭者。
所以魔女才为人忌恨？
芙妮丝对此种说法不置可否。
她其实并不关心天使信徒或恶魔追随对魔女看法如何，单只因为这些女人在失常的精神下犯过的累累罪行，就已经足够芙妮丝报以敌视态度。
“也就是说，您在从第八序位向第七序位晋升的过程中短暂地踏上了色欲命途，又在之后第四序位向第三序位晋升的过程中踏上了傲慢命途——就连魔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次晋升会得到什么结果。魔女小姐，是这个意思么？”
有意忽略了信仰相关的话题，芙妮丝就魔女命途本身的超凡特性进行提问。
“的确如此，你理解得很快。”切西娅提杯轻抿一口，“在不同序位受到不同命途的约束与牵引，肉体与精神上都将面临反复的考验与折磨，魔女的晋升就是这样。”
“所以您才止步第三序位……”
受到点拨提醒后，芙妮丝一下子就理解切西娅为什么没能晋升第二序位了。
命途所改变从来都不只是超凡者的肉体与超凡特性，他们的倾向思想性格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影响和引导，魔女命途晋升的反复无常也意味着她们必然会同时为肉体与精神剧变后的巨大落差而深受蹂躏。
而序位越高说明魔女经历过的剧变越多，年迈的魔女肉体残破，年迈的魔女精神脆弱，年迈的魔女不堪一击。
“我已经做好晋升的准备了，魔女小姐。”
可即使是在了解这些之后，芙妮丝却还是主动把自己推到了台前。
“明明说了那么多危害，依然义无反顾，到底是勇敢还是愚笨呢？”墨发魔女的语气稍稍冷漠些许，她端握茶杯的姿势停凝。
“这是必经之路。”芙妮丝微垂眼帘。
虽然听起来很吓人，但在她看来，魔女的晋升并不总全是坏处。
先不说超凡者的序位提升本身就是一种体质与能力上的巨大飞跃，魔女随机不确定性的晋升路线有别于其他命途按部就班一路向前，在历经多次晋升后魔女将掌握结合差异巨大的多种超凡特性，宽泛的适应面和无限的可能性是魔女独有的优势之一。
现在切西娅给了芙妮丝一个机会，作为魔女从第九序位向第八序位晋升的机会。
她应该接受么？
芙妮丝抵触自己的魔女身份，但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执拗于所谓信仰或原则。
只要这副罪恶亵渎的身躯仍存在这个世界一日，芙妮丝的良知与灵魂就将再受到灼烧一日，她必须将现在的自己彻底消亡毁灭。
芙妮丝要杀死切西娅。
为此她将不择手段。
“学社的姑娘们大多只愿意停留在第九序位或第八序位，因为越往上晋升越容易失去理智陷入狂乱。比起追求力量，她们更珍惜眼下的生活，而我尊重她们的选择和意愿。”切西娅不再对芙妮丝的“草率”决定作出评判，她忽然另起话题。
“所以现在的学社缺乏战斗力，而您需要一个打手。”芙妮丝轻然抬眼。
她并不是真的不谙人事的年幼女孩，四十岁靠谱大叔的灵魂轻易地听出了切西娅话中隐藏的意思，而她自己也很清楚经年累月藏在暗处磨刀是只为有一日能够出鞘。
芙妮丝就是那柄躲在阴影中的利刃。
“不会被低语者所诱引蛊惑的‘改良魔女’，你的存在是奇迹，我希望你对此有所自知。”切西娅放下瓷杯，她抚摸女孩的脸颊。
“可您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芙妮丝轻捧切西娅纤细手臂，微微斜倚摩挲起墨发魔女的温暖手心，“您明明知道我需要什么。”
她微笑。
端庄。
“她们怎么样都好，我不关心。”她低声，“我只要能杀死您，这就足够了。”
偏执。
喜怒无常。
可芙妮丝却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她是魔女，这太正常了，她是从切西娅那里尝到了仇恨的滋味，她是从切西娅那里学来的不择手段，她也要将一切都回报给切西娅，终有一天。
“呜嗯♡——！？”
还没将那副扭曲病态的笑颜维持住一秒，红晕就爬上了芙妮丝的脸颊。
“别、别摸角……魔、魔女小姐，对不起……”浅紫眼眸迷蒙水雾，女孩带着哭腔娇声道歉求饶，“咿咿——！呜，请、请松手……”
细弱抽泣声中夹杂着银铃轻快悦耳的音律。
切西娅只是将抚摸脸颊的手再稍微往上抬了抬就让装出一副清冷模样的女孩立刻原形毕露，她细细揉捏那顶烛光吊灯下闪烁耀眼光泽的透明犄角，手法妖娆娴熟。
“在外要记得保护自己的角，别像这样一被抓住就变成杂鱼。”切西娅淡淡地说。
“在外？保护？欸？”芙妮丝恍惚中，“呜咿♡——！”
切西娅还是没松手。
她继续揉捏。
“梦魔是这样的，一脸胡渣到四十都没人理的大叔只需要不带脑子战斗就可以，可是梦魔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呜呜，我会保护好的……请、请饶了我……”芙妮丝泪眼汪汪。
切西娅这才放开她小巧的犄角，“你说的没错，我需要打手，我需要战斗力，所以我也希望你能顺利晋升。猜猜看，我会派你去做些什么？”
“唔？”
失力失神的芙妮丝趴在切西娅怀里，搞不清楚状况。
“魔女命途第八序位的魔药，缺少最后一种材料，藏身处的仓库已经空了。”墨发魔女拍了拍她滑嫩的脸蛋，“我想让你自己动手去收集，没有意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