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塞莉！我快担心死了！你去哪了？那两个出发去找你的哥哥呢？你没遇见他们？”
“被人流挤走就迷路了，有个好心的先生为我指了路……有两个哥哥在找我么？我没碰见他们，可能是刚好错过了吧……”
芙妮丝被夏洛蒂抱得很紧，只好无奈且艰难地用着刚编好的谎话敷衍她的问题。
从切西娅的“血色密室”中回到外在空间后，芙妮丝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巷角拐出来，然后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寻路回到案发现场附近。夏洛蒂耳尖，她一听到女式皮鞋踩在石砖上的声音就直接起身冲出了隔离圈，狠狠抱住了半条街之外一脸茫然的芙妮丝。
初步现场检查已经结束，罗伊正在和私人警察公司的调查员做一些交接工作。
按照城邦议员的意见，这次案件节制院应该与他们合作，芙妮丝认为这背后有约瑟夫的努力，否则节制院大概连靠近现场的资格都没有。
这件案子涉及超凡能力，交给节制院是最合适的选择。
不过芙妮丝仍然不清楚约瑟夫对留在乔治森区的分院究竟态度如何，他的决策和行为看起来自相矛盾，但谁都知道这位曾经的伯爵大人还远没有到老糊涂的程度。
“不是姐姐不关心你，但案子就在眼前……不然我肯定会亲自去找你的……”夏洛蒂委屈巴巴地拉着芙妮丝的胳膊，竭尽全力地解释起来。
其实夏洛蒂真没必要这样的，芙妮丝还能不知道么？
隔着一层血色，外面的景象芙妮丝看得一清二楚，但至于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的夏洛蒂就不一定知道了。
那瓶被当作是案发现场证物的液体，芙妮丝都不好意思提，只能祈祷炼金检验室的那位姑娘看破不说破了，反正不动用超凡手段光靠炼金技术也没法轻易检测出那瓶液体到底属于谁。
“我知道的，夏洛蒂姐姐。毕竟是警察和侦探呀，就应该优先破案，这是夏洛蒂姐姐的工作。”芙妮丝拉着夏洛蒂的手在身前轻轻摇晃，语气又娇又甜，“我没事的，运气好遇上了好心先生帮忙指路。再说夏洛蒂姐姐不也让两个哥哥代替来找我了么？我知道夏洛蒂姐姐很关心我的。”
夏洛蒂根本抵挡不住这波攻势，海蓝双眸泪眼汪汪，“真懂事啊，小塞莉……”
芙妮丝有点懵圈。
她真没想到自己随便撒撒娇居然能把这骄傲得和太阳般耀眼的养女儿给弄得快哭出来，这在以前对塞拉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警察？侦探？小夏洛蒂你都在教孩子些什么东西……呃，虽然工作内容看起来也差别不大……”罗伊从一旁走过来，他无意间听到了芙妮丝与夏洛蒂的对话。在低眼看见夏洛蒂跟前乖巧站正的芙妮丝后，这家伙却意外地顿了一下，神情与语气都显得局促起来，“嘶——难怪你会说这孩子很显眼……我现在倒是好奇是怎么才能把她弄丢的？”
夏洛蒂不回答，只是回头目光凶狠地瞪他一眼。
谁知道这么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竟然被夏洛蒂一个眼神弄得战战巍巍灰心丧气，灰溜溜地自觉回避开了，就好像还是十多年前那个瘦削软弱的小子，别人凶他欺负他，他都闷声不吭地受着。
似乎除了个头，其他一点都没变。
只模仿了塞拉的外在，却没有领悟到塞拉的内在与精髓，不合格呀！
不过罗伊也没说错，节制院只是看起来和警察侦探有些类似。
虽然探案抓罪犯是他们最常见的工作，但节制院终归还是教会七院之一，本质是遵循大天使拉贵尔的教诲以倡导正义维护秩序为己任的圣职机构，属于正儿八经的圣职人员。
现在那些被雇佣来的私家警察接管了现场，罗伊则作为节制院的代表随行辅助调查，夏洛蒂在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情了。
她带着芙妮丝走完了剩下的路程，最后停在一栋漆白涂金的对称两层建筑前，拉贵尔的象征性雕像垂挂梁前，卡拉巴教义标志性的金色十字架高悬于顶。
“节制”——雕着神话浮雕的橡木正大门之上，用卡巴拉教体文字醒目镌刻着这个简短却深邃的单词。
这个词的本意代表着一种美德，即耐下心来忍受压力自我控制，保持自律。
但大天使拉贵尔的身份与职责则赋予了这个词新的意义，祂是代表自律与正义、救赎与复仇的天使，祂监视天界所有的天使，评估评判那些羽翼使者的善行是否达到了主的要求。
美德七院中的节制院是教会的执法机构，而在教会看来，卡巴拉教义就是唯一的法律。
亦如末日审判降临之际，拉贵尔也会将忠于上帝与未信奉上帝的人区分开来，绵羊与山羊、义人与罪人，祂给予前者救赎赦免给予后者复仇毁灭。
看到这些熟悉又令人怀念的要素，芙妮丝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就是节制院位于灰云堡乔治森区的分院，由米歇尔·罗塞蒂担任此处的分院长，聚集了一大批来自柯伦佐王国的外派执法官与探员，约瑟夫与教皇互相妥协的产物。
一年前时，芙妮丝从未想过自己将来能有机会看到十字架矗立于这片乌云下。
“就是这了，小塞莉。”夏洛蒂叉着腰，很得意的样子，“姐姐工作的地方气派吧？”
“呃，嗯。”芙妮丝苦笑。
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教义的信仰者主的追随者应当将荣誉藏于内心，不可表现得焦躁浮躁。
更何况这份荣誉本身就属于节制院，属于教会。
芙妮丝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批评夏洛蒂，她感觉自己似乎还有许多东西没来得及教给这姑娘，作为一个执法官前辈。
可她现在是“塞莉”了，一个被“夏洛蒂姐姐”从大火里救出来的可怜女孩而已。
身份的落差令芙妮丝感到一阵失落和无力。
但这并不是自顾自伤感的时候，因为她很快就要以“塞莉”的身份重新回到节制院了，至少在灰云堡的这段时间里。
她给米歇尔分院长带来了一些坏消息，以及一些并非免费的好消息。
而现在的节制院灰云堡分院正迫切地需要这些好消息。
米歇尔不会拒绝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