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没？”
铁蛋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阿满哥那令人感到安心的声音。
“嗯，搞定了，谢……”铁蛋刚要道谢，就被曹满递来的一碗稀粥给镇住了。
“这……”铁蛋看着稀粥表面漂浮着的肉沫，闻着那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肉香，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妹妹饿太久了，肠和胃都处于一个严重的收缩状态，突然猛吃容易导致急性胃扩张或者胃破裂。先让她吃一点流质食物，等她的肠胃适应以后，我再给你们安排正餐。”
曹满说完，示意铁蛋接住石碗。
却不料铁蛋突然就当着曹满的面跪了下来，并且泪流满面地说道：“阿满哥，我……我……”
他很想对眼前的恩人表达自己浓重的谢意。
但是奈何他文化有限，嘴笨，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能表达清楚。
“铁子，时间宝贵呀。你现在有时间跪我，还不如赶紧把粥拿进去给你妹吃，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曹满并没有去扶他，而是看似揶揄地调侃了一句。
铁蛋听到这番话，眼神一下子就清澈了许多。
他连忙站起来，郑重其事地从曹满手里接过石碗，“阿满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别整得像立Flag一样。”曹满轻轻弹了一下铁蛋的额头。
“什么弗拉格？”
“快去。”曹满甩了甩手，笑道。
铁蛋领命，急忙推门回到了房间。
不出意外的，并没有出任何意外。
很快，铁蛋就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
“你对刘公家了解多少？”曹满开门见山地问道。
“以前刘公是我们县里最好的大善人。那时候，我和妹妹能活下来，全靠刘公家开的善堂。每一候，我们都能去善堂那里免费领一袋口粮。”
曹满知道这个“候”，就是指五天的意思。
华夏古代没有“星期”这个说法，“星期”是后来从西方那边传进来的。
铁蛋继续说道：“但是后来有一天，刘公突然开始生病。”
说到这里的时候，铁蛋不禁露出了忧伤的表情。
“而且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善堂开始限量送粮了。”铁蛋努力回忆着，“我记得当时换了一个妇人来负责，那个妇人说话特别难听，我每次去拿粮的时候，她都准会骂我，说我和我妹吃她们家的粮食纯粹就是浪费。”
“后来呢？那间善堂现在还在不？”曹满问道。
“还在，不过已经改成了其他商铺。”
“行，等会儿带我去看看。”曹满点了点头，“你继续刚才的话题。”
“哦。”铁蛋乖巧地应了一声，回归刚才的话尾，“那个女人来了以后，大家都对她非常不满。她的做法跟刘公之前吩咐的完全不一样。”
“后来有一天，有一个人随口说了一句，她想趁刘公生病的时候谋权篡位。结果那人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野外。”
“大家都知道，肯定是那个妇人派人下的手，但是谁也没有证据，都不敢再吱声。”
“刘公自从生病以后，就再也没有好转过来。善堂每候分发的口粮也越来越少。我年纪小，身体弱，抢不过那些大人。就算抢到了，也会被人堵在巷子里打一顿，而且粮食还会被人抢走。”
“所以，我后来也不再去善堂领粮了。”铁蛋无奈地说道。
“直到有一天，刘公没撑住，走了。”说到这儿，铁蛋的表情变得更落寞了，“善堂自然也不再给大家免费送粮。”
“而且刘公走了以后，本来就已经很高的粮价继续暴涨。城里有很多人都已经撑不下去，开始打算出城去找别的出路。”
“其实我也想带妹妹一块走，但是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而且囤的粮也早已经吃完了。”
“如果带着妹妹上路，妹妹肯定会撑不住的，所以我就留在了城里。”
曹满想了想，问道：“那为什么曾经的刘公家，现在会变成了马府？”
“这个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铁蛋有些内疚地说道，“不过我听人说，刘公之所以会生病，其实是被人谋害的。”
“怎么说？”曹满扬了扬眉毛。
“害刘公的，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那个妇人。”铁蛋的眼神甚是笃定，“她背着刘公在外面找男人，串通马方平在刘公的食物里下毒，刘公才会因此得病。”
“马方平是谁？”
铁蛋回道：“就是那个马府的主人。”
“阿满哥，你说哪有那么凑巧的？刘公刚离世不久，他的家人就把大宅卖了，而且买下来的人还是那个姓马的。”
“你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吗？还是掌握了证据？”
铁蛋讪讪地摸了摸脑袋，“都是听别人说的。”
曹满沉吟了片刻，“刘公家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是巨鹿县的本地粮商吗？”
“对啊，他是我们这里的大地主，很多农田都归他管。而且我听说，他跟大汉人皇好像还有一些亲戚关系呢。”
刘公自然是姓“刘”的，大汉皇室也是姓“刘”的，双方之间存在一点联系也不出奇。
“对了……”曹满把今天早上在客栈里喝茶，因为自报家门姓刘，而被人避之不及的事情告诉了铁蛋，“你知道，为什么别人会这么在意这个‘刘’姓吗？”
“呃……”铁蛋努力思考了一下，“可能是担心你是过来替刘公报仇的？”
“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猜想。”曹满说道，“但是……假如我们这个猜想成立的话，岂不是意味着有很多人都知道……或者说心里默认刘公是枉死的？”
铁蛋眨了眨眼。
曹满喃喃自语，“刘公是本地粮商，但是他是一个有良知的粮商。巨鹿县因为干旱，粮食价格飞涨。但是刘公开放自己的粮仓，让巨鹿百姓还有饭吃，这就会导致粮食价格上涨的速度变慢。”
分析到这里，曹满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一个大致的概况。
毕竟之前那个赵仲（早上喝茶的顾客）曾无意说漏了嘴。
（如果刘公还在的话，或许粮价……）
或许什么？
自然是粮价或许还能降下来。
刘公多半是触碰到了别人的蛋糕，所以招来了杀身之祸。
“铁子，我问你。”曹满向铁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马方平，是不是也是卖粮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