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数日,巨鹿县的粮价逐渐趋于稳定,最终停在了二十五文一斗。
这个价位虽然比平日的一百文一石还是要贵上不少,但是相比之前的七十八文一斗,已经算是非常低的了。
毕竟巨鹿县一带正值严重干旱,粮食产量比平日要低非常多。
目前这个粮价属于正常价位,再低的话,农民就要血本无归了。
可是即便粮价都已经降到了这个地步,巨鹿县还是有很多百姓掏不出这区区二十五文钱。
或许在那些士族阶层的眼里,这二十五文钱就算掉到了地上,他们也不一定愿意捡起来。
但是对巨鹿县绝大部分的老百姓来说,现在想要掏出二十五文,比模仿老八去卖艺一波还要艰难。
这些囊中羞涩的百姓,普遍面黄肌瘦,衣衫破烂。
他们常常徘徊在粮铺的附近,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面带笑容地从粮铺里买走一袋又一袋的粟米。
“怎么办啊,老头子?再不买的话,粮食就要被人买光了。”一个老妇人满脸忧色地向老伴儿问道。
此前粮价居高不下的印象还牢牢地刻在大众心里。
这位老妇人的心理跟很多平民的相似,总是在担心粮食不够的问题。
“老婆子,被买光了又能怎么办?咱们东借西借,也只能凑出二十文。这剩下的五文上哪去找呀?”老伯唉声叹气地回道。
“要不你去问问粮铺,能不能只卖咱们二十文钱?家里要是再不开锅,两个小孩就要饿坏了。”
“好吧,我去问问。”
就在老伯准备放下尊严去求粮铺卖他点粮食的时候,有一个中年男子兴致冲冲地跑进了粮铺,并朝粮铺的售卖人员出示了一块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
然后在老伯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中年男子明明没有掏出哪怕一文钱,售卖人员竟然将两袋粮食递给了他。
中年男子接过粮食,正要喜滋滋地离开,却被老伯急忙喊住。
“怎么了?”中年男子疑惑地回头。
“年轻人,你……你刚才那块牌子是什么来头?怎么店小二二话不说就给了你两袋粟米?”
“那是粮票啊。老伯,你不知道吗?”
“粮票?”
“就是用来兑换粮食的。”
“那……那这粮票从哪里可以获得?”
“去许大人的……呃,好像叫什么‘试验田’来着。你去那里帮忙干活,他就会给你的了。先不说了,我还要把米拿回去给我那婆娘煮来吃。”中年男子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不过可以看见的是,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对生活盼望的朝气。
老妇等了一会儿,看见老伴儿两手空空地走了回来,心里不禁升起一阵苦涩。
看样子,应该是粮铺不愿意只卖给他们二十文钱的粮食。
“老婆子,我们好像有救了。”可是老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老妇人愣了愣。
“什么?”
老伯把刚才中年男子跟他说的话,给老妇人转述了一遍。
老妇人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两人在路上问了一下,很快就发现,城内大部分人好像都在朝某个方向移动。
不出意外的话,大家都是在前往许大人的那个什么“试验田”。
……
“别急,都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慢慢来。”
典兵在整理队伍。
老伯和老妇人看见,在一个临时驻扎的营帐前,有好几条长长的队伍在排着。
两人靠近以后,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不要勉强自己,不同的人自身的源炁储备量并不一样,如果一次性把体内的源炁透支干净了,那源炁就很难再恢复过来。”
“你昨天已经来过了,等一个月以后再来吧。”
“大人,我没问题的,您让我再试一次吧!”
“你想要工钱的话,可以去水库那边,那里正需要人。但是你现在这么透支源炁的话,下半辈子就废了。”
没一会儿,老伯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垂头丧气地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排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轮到了老伯和老妇。
老伯走进营帐,看见了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以及一位长相端丽的年轻姑娘。
刚才从营帐里传出来的声音,应该就是来自这位青年。
青年在看见老伯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
老伯见状,心里不禁一紧,难不成他没戏?
“老人家,现在官府在发救济粮,你领了没有?”青年询问。
救济粮?
老伯闻言不禁一愣,哪来的救济粮?
“我……我没领,我不知道上哪领。”
只见青年突然朝旁边的姑娘招了招手,“小瑾,你去拿一袋粟米过来。”
只是让老伯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被吩咐的姑娘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竟然瞪了青年一眼,才起身走出了营帐。
不过在老伯看来,这两个年轻人像是一对伴侣。
很快,被称作“小瑾”的漂亮姑娘,拿着一袋粮食回到了营帐,并将其递到了老伯身前。
老伯和他的老伴儿,看着眼前这一袋鼓鼓的粮食,像是木头人一样呆滞在原地。
“伯伯,麻烦你在这里登记一下。”
老伯让老伴儿接过粮食后,看着姑娘递来的纸和笔,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会写字。”
“那你说,我来帮你记。”
“啊……好好好,麻烦姑娘了。”老伯还处于云雾之中,急忙道谢。
“姓名。”
“梁伯。”
“住址……”
老伯配合姑娘把信息填好以后,还踟蹰不决地站在原地,引来了青年疑惑的目光。
“大……大人,草民想试一试。我听人说,来这里帮忙打工能拿到两块粮票,我想试试。”老伯晦涩地说道。
青年沉吟了一会儿,“嗯,那就试试吧。不过你要是中途感到头晕或者恶心的话,记得赶紧说出来,不要勉强自己。之前有一个壮汉强行灌输源炁,差点儿就去见马克思了。”
马克思?
什么马克思?
老伯听不太懂青年所说的话,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多拿一点粮食。
没办法,他们家实在是饿怕了。
只见青年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圆润的石头,“把手放上去,我让你停,你就立刻把拿手拿开。”
老伯照做,把双手放了上去。
很快,他就感觉到一股很特殊的东西,从他的体内流向石块。
一开始,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渐渐的,他四肢开始感到乏力,呼吸频率变快。
“你不觉得难受吗?”青年突然问了一句。
“还……还行。”老伯不太清楚状况,如实地回复了一句。
然而青年和姑娘两人的眼里皆浮现出了一抹讶异。
“难道真就是姜得老的才辣?”青年又说了一句让老伯摸不着头脑的话。
“停。”终于,青年让他停手了。
老伯依言把手拿开。
青年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头晕、恶心等迹象?”
老伯仔细感受了一下,摇头,“就是稍微有点累,好像下田耕作了一天。”
“这是五张粮票,你拿着。”
老伯看着青年递来的五块令牌,双手激动得在颤抖。
怎么回事?
对方怎么会给他五张粮票?
老伯担心对方是在耍他,急忙查看起令牌。
但是他有没有仔细观察过真正的令牌,又哪知道这个令牌到底是不是真的。
再说了,这里排着那么多人,总不能是骗人的吧?
“你以前有没有修炼过?”青年突然问道。
老伯茫然地摇了摇头,“草民出身卑微,又怎么可能踏上修道之路?”
“那就奇怪了,你这一身源炁到底是怎么来的?”青年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良久,青年发出邀请,“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能再来这里一趟吗?”
老伯自然不会拒绝,忙不迭地点头。
直到离开帐篷,他的心情都是充满了恍惚。
不过在去到指定粮铺,真正拿到五袋粮食的时候,老伯和他的老伴儿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粮食来得也太容易了吧?”老妇忍不住感叹道。
说着,老妇突然惊醒,“哎呀!早知道我也去试一下!”
“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老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刚才两人过于震惊,都忘了让老妇也去尝试一下。
不过,尝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老妇的双手只是在石块上放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就差点儿晕倒在地上。
那位青年还是看在老妇可怜的份上,勉强给了一袋救济粮(不足一斗)。
按理说,老妇是连一张粮票都得不到的。
这个结果不仅让老伯和老妇感到愕然,同时也让曹满和曹瑾陷入了不解。
“阿满,刚才那位梁伯怎么能够支撑那么久?”
曹满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这么说道:“你今晚能将测试仪肝出来吗?或许等明天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