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别看了，都散了！这没什么好看的。”典兵在驱散附近围观的群众。
“啧，你怎么还凑（过来）……啊！原来是刘公子，卑职失礼，卑职失礼。”其中一名典兵，在看清楚曹满的长相后，连忙致歉。
虽然该名典兵并没有暴力驱赶群众，但是他前一秒的不耐烦，与后一秒的前倨后恭，属实是给人一种颇为滑稽的感觉。
“这里出了什么事？”曹满瞟了一眼地上那一具被长条麻布所遮盖着的事物，向典兵问道，“有人被杀了吗？”
“刘公子，是这样的……”
经过粮价调控一事，典兵们都十分佩服曹满的高瞻远瞩，再加上有御史大人的官方认证，面对曹满的询问，两名典兵并没有什么犹豫，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死者确实就是昨日来试验田献过源炁的那位老伯。
其死因非常直观，身首分离，除此之外，死者身上并没有一丝淤痕。
死者被发现的时间是卯时初（凌晨6点左右）。
目击者是死者的妻子。
发现过程如下：
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死者起床如厕。
死者的妻子因为等了许久也没见死者返回，便出门前去查看，最后在院子里发现了死者的无头尸身，以及表情颇为茫然的头颅。
死者脖子上的切口异常整齐，非凡夫俗子所能造成。
而且据死者妻子的供述，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不寻常的动静。
可以推断得出来，凶手不仅拥有不凡的修为，而且或许跟死者相识。
毕竟，如果在自己的院落碰到陌生的入侵者，死者不应该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说实话，曹满听完这些，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因为实在是太凑巧了。
昨天因为梁伯的神异表现，他才跟梁伯约好了今天用灵根测试仪给梁伯测一下灵根。
谁知道， 今天梁伯就被人一刀……还是一剑，把脑袋给剁了下来。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冤家寻仇或者劫匪作案，更像是梁伯身上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幕后人不允许这个秘密被他曹满知道，才会选择对梁伯下手。
换言之，曹满之所以会感到有些天旋地转，是因为他察觉到，梁伯很有可能是因他而死。
虽然受害者有罪论属实扯淡，但是曹满还是免不了感到愧疚。
据街坊们的反映，梁伯生前是一位乐善好施的好人。
倘若不是因为他在大家处境困难的时候，将家里的一部分粮食拿出来分给大家，他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沦落到连锅都掀不开的境地。
因此，大家都不相信，也不认可，梁伯是被人仇杀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会对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好人痛下杀手？
曹满心里有一个猜想，那就是前些天，子月单于跟他提到过的“云中献”。
曹满在得知梁伯死讯的那一刻，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正是因为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一直处于别人的监视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难逃对方的掌控。
“璇姐，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一些奇怪的人？”曹满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进入识界，把宫璇唤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跟曹满共探阴阳大道，宫璇出现的时候，呈现出一副人类最原始的体态美感。
曹满此时一心只想着梁伯的事情，忘了宫璇最近变得不爱穿衣服这一茬，视觉被狠狠地冲击了一番。
宫璇见他头一次流露出了局促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璇姐，你先穿上衣服，我有正事要跟你聊。”曹满把头撇开，努力维持心中对梁伯之死所受到的冲击。
“哦。”
宫璇心念一动，一套朴素的衣服便出现在她手上。
只是她正准备穿上的时候，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停下动作，先向曹满征询，“你要帮我穿衣服吗？”
曹满心跳加速，连忙摆手，“下次再帮吧，这次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聊。”
“哦。”
曹满没注意到，宫璇的脸上闪过一丝低落。
很快，宫璇就把衣服穿好了。
曹满急忙发问：“璇姐，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在附近监视我？”
“奇怪的人？”宫璇轻蹙了一下黛眉，“怎么才算奇怪？”
“比如修为比我高深的。”
“有啊。”
曹满闻言，身体一震，瞪大眼睛，着急问道：“你怎么不早说？是谁？对方长什么样？穿着什么衣服？”
“比如刚才那两名典兵，他们就曾在衙门里偷偷观察和议论过你。”
“啊？”曹满愣住了。
“除了他们以外，一些衙役，还有县令，甚至连那个御史，都在背后偷偷监视过你。”
貌似宫璇说得没有一点毛病，曹满目前刚入品不久，虽然他能越级挑战，但是单论境界，这里随便挑出一名衙役，修为都在他之上。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问这个。”曹满连忙摆手。
“那你想问哪个？”
“呃……”曹满一时间被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语言组织了出来，“我是说，有没有一些不是衙门里的人监视过我？比如天机阁。”
“天机阁若想要监视你，不需要出现在你的身边。”
“那你还记得云中献吗？”
“记得，他曾经是天机阁的圣子。”
“他好像还没死，而且我怀疑他现在就在监视着我。”
“你是想让我帮你把他找出来？”宫璇很轻易便领悟了曹满的意思。
“能办到？”
“办不到。”宫璇摇了摇头。
“为什么？是因为他的修为在你之上？”
“不是这个原因。天机阁既然能卜算他人命运，也能遮蔽自身的天机。只要对方愿意，我便无法识破对方的身份。”
“连你也分辨不出来？”曹满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讶异。
他一直以为宫璇是几乎无所不能的叮当猫。
“等等。”曹满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对方收敛气息，并出现在你的眼前，你能分辨得出来吗？”
“不能。”
曹满心里一动，该不会对方其实已经跟他碰过面了吧？
毕竟曹满此前一直有一个不解的地方。
假如之前他的猜测是对的，对方杀梁伯是为了灭口。
既然对方不希望梁伯身上的秘密被他知晓，为何不直接对他动手？
把他杀死了，不就不需要担心梁伯泄密了吗？
这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安然无恙”，梁伯身首分离。
该不会对方知道杀不死他，或者说杀他存在风险，所以才对梁伯下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