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什么声音听起来比杀猪时的叫声还要凄惨?
那便是阴间鬼物在气机消散之际,所发出来的不甘与绝望的嘶吼。
哪怕是身为十大冥帅第三的牛头,看见这一幕,也不禁为之颤抖。
至于同为十大冥帅,但是排在第六的范无救,更是无法掩饰心中的恐惧,朝着默不作声的牛头怒斥道:“牛欢!你就咁眼白白(眼睁睁)睇住我地啲伙计被姖咁样整死?!”
牛头没有回话,但是祂的表情显露出祂的内心正在挣扎。
“你真系懵到上心口(愚蠢至极)啦!”范无救继续谩骂道,“人地只系喺度利用紧你喳!懵炳!等姖吸完我同铁锁、黄泉,下一个就轮到你啦!”
牛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在吞噬着黑气的曹瑾。
不知道是不是体内能容纳的阴气已经趋于饱和,曹瑾吸收阴气的速度明显比之前的要慢了许多。
这也导致了那些从铁锁、黄泉体内涌出来的阴气,开始有一部分又重新流向了空中那个不知为何物的漩涡。
范无救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紧张不由得减轻了一些。
然而这个状况还没能维持多久,曹瑾就突然面露决然,仿佛要孤注一掷。
只见她咬紧牙关,猛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气息暴涨,双手瞬间凝聚出比刚才还要庞大的吸力,将那些即将逃离的阴气再次拽了回来。
“小瑾!”宫璇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但是考虑到之前曹瑾对她说过的话,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宫璇已经十分了解曹瑾的为人,深知她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再有人能动摇她的意志。
硬要说谁可以改变这一状况,估计也只有曹满那个能让她违背初心,不顾一切的小混蛋了。
范无救那本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此时更是变得煞白。
祂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诡异的阳间女子,竟然会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将祂们彻底吞噬。
那股决绝的气势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颤动。
“小妹……”牛头愕然地低声呼唤着,眼中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只见曹瑾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在阴气的漩涡中狂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一片银白。
“不行!再这么吸收下去,你会彻底沦为一只人性泯灭的阴间鬼物。”宫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可以说,曹瑾是仅次于曹满,第二位让她情绪失控的人。
奈何曹瑾身体的排斥性,宫璇光是在这翻涌的浪潮中保存自己,就已经相当费劲了,更别说出手制止曹瑾的举动。
就在这时,范无救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猖狂的笑声,“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祂一边捧腹,一边指着曹瑾,无比嘲弄地说道:“让你贪,让你贪!自食其果了吧?啊哈哈哈!”
而且祂说的还是大汉皇朝的官话,显然是故意说给曹瑾听的。
牛头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小妹!快停手!”祂一边朝曹瑾急切地大喊着,一边向曹瑾的方向赶了过去。
只见空中那道漩涡徒然扩大了一圈,吸力也随之增大了数倍。
但是这并非重点,重点在于,漩涡中心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条裂缝。
裂缝在逐渐扩大,就像一只眼睛在睡醒后逐渐睁开一样。
不对!
那里面就是一颗正在醒来的眼球,深邃且充满了惊悚,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中涌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牛头被那只眼睛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其全身上下瞬间就变得无法动弹,仿佛三魂七魄都要被挤出体外。
“呐,嘛,呐,咪,哄……”
每个人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古神低语,仿佛这一阵低语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法则。
铁锁、黄泉二人瞬间化作了烟尘,祂们身上的黑气很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范无救七孔流出了黑色的液体,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祂好像在对那颗眼睛述说着什么,但是祂的声音却好似被凭空抹除了一样,不管祂如何努力,都无法传达出任何信息。
最终,祂再也无法承受住那股力量的冲击,身体逐渐崩碎,化作一粒粒齑粉,逐渐消散在这广袤的阴间里。
牛头难以置信地目睹了这一切,脸上正挂着深深的疑虑,下一秒,祂整个“人”突然就跪了下来,仿佛在那颗神秘眼球的注视下,承受着难以置信的压力。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牛头,此刻也终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脸上的疑虑被无限的恐惧所取代。
“啊!!!”
可就在这时,曹瑾那一边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只见她的身体就像一只不堪重负的瓷娃娃一样,不断地出现裂纹,手臂、脖子,乃至她的脸部,都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崩解掉。
“小……小妹……”牛头见状,竟艰难地抬起了头,并努力地朝曹瑾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那颗眼球似乎没有想到,牛头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动弹,不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于是乎,一股比之前还要恐怖的力量,再度向牛头袭来,竟硬生生地把祂压进了地里,呈现出一个类人型的凹坑。
牛头拼尽全力,试图从那股力量的压制中挣扎出来。
但是那颗眼球似乎对祂的反抗感到甚是不悦。
“噗嗤”一声,牛头的一条臂膀凭空飞了起来,然后在空中化作一阵黑色的尘埃,被那道漩涡全部吸了进去。
牛头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与不甘,但是祂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奋力地挣扎着。
不出意外,祂的另一条手臂也惨遭了相同的下场,在眼球无情的力量下化为虚无。
反观曹瑾那一边,并没有比牛头的处境好到哪里去。
她的身体已然被裂纹所覆盖,就像一面即将破碎的玻璃,每一道裂痕都映出了她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