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羽第一次穿上女装，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在乌鸦的催促下，她换上了包装袋里那身灰粉色的女高制服。
衣裙像是为她量身定做那样合身，但林羽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极了。
上衣贴着胸口，裙摆只堪堪遮到大腿中部，每走一步都有种危机和刺激并存的奇怪感觉。她下意识地并紧双腿，双手不自觉想去拉扯裙角。
“呱呱呱！很可爱嘛。鸦羽！”乌鸦拍打着翅膀。
“开玩笑吗？穿成这样要怎么战斗啊！”林羽的脸颊泛起红晕。
“总之，习惯就好了呱！”
“我可习惯不了！”林羽对着镜子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然后……紧绷着身子走出了修车铺。
乂——〇——乂
车身写有「运输」「还挺快」毛笔字体的厢车停靠在路边。
男子靠在副驾驶室的车门上，漫不经心的嘬着雪茄。男子沉默着，心思全放在左手的电子·腕表上，每隔十几秒就要把手腕抬起来仔细查看时间。
“BOSS！他们还没来吗？”小弟模样的黑道从驾驶座跳下来，嘴里嚼着内藏有花椒粉末的非法口香糖。他从车头绕过去，“已经8分钟了吧！那两个混蛋！”
“身为黑道居然毫无时间观念！太无礼了！”他继续拱火。
“让他们谢罪两次啊！两次！”小弟假装义愤填膺。
BOSS只是盯着手腕上不断流逝的时间，然后用余光盯了小弟一眼。好可怕！小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我……我去看看车上的空调开了没有。”小弟又溜回了驾驶室。
时间来到了第9分钟。
BOSS按耐住心中的狂躁，将抽了一半的的雪茄扣在中指和拇指之间，然后用力弹了出去。他已经做好了亲手为那两个混蛋决断的准备了。
线香般燃烧的雪茄在空中划出弧线，掉在马路另一边的的草坪上。
然后……被一位穿着高中女生制服的可爱少女踩灭了。
BOSS的视线也随之被吸引过去。
少女穿的应该是这片区域高中统一制式的灰粉色水手服。
短款的白色上衣恰好遮住肚脐，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淡灰色的百褶裙堪堪遮到大腿中部，露出了一截洁白修长的美腿。还有粉色的领结，哦哦！好可爱！
再往下看就是白色的小腿袜和小皮鞋了，衬得少女的双腿更加纤细笔直。
面对BOSS赤裸裸的眼光，林羽的脑神经本能的反应是生气！可是手指却不争气的捏住了裙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欲拒还迎的羞怯状态吧？可恶啊！
穿裙子什么的，让她超级没有安全感，下半身空空荡荡的凉飕飕的，还不停有风往里面吹！该怎么办呀！林羽躲开了BOSS的视线，可还是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不过幸好里面有穿四角内裤，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安全裤了。
完全搞不懂女生平时是怎么控制的，只是随便这样或那样一下就会走光的吧？
林羽压着裙摆，小碎步走到厢车旁边。
“幸会。我是林小雨。请问是在这里上车吗？”林羽抛出随便瞎编的化名，然后接着说：“刚刚那两个大叔说在这里上车就好了。报酬也是你给我吗？”
“啊……没错。”BOSS收回上下打量的目光，对二人组的眼光表示高度认同。能找到如此可爱的少女过来应酬的话，让他们谢罪什么的也可以暂放一边吧。
“你今年几年级了？小妹妹。在哪个学校念书呢？”BOSS露出慈爱的笑容。
“嘘嘘——”驾驶座上的小弟，整个上半身都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在那边吹着口哨。
林羽只是低着头，手指摆弄着裙摆。
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啊！来之前完全没想好啊！小黑那家伙。她有些后悔同意乌鸦的潜入方案了，早知道这么烦人琐碎的话还不如直接杀进去。
“怎么了？不好回答吗？小妹妹。没关系的，叔叔没有恶意……”
“那倒也不是啦……”林羽心里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在继续在说：“家里面比较严厉，去做应酬什么的是不允许的。所以呢，不想让别人知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吗？”
“是的呢。因为也有想买的东西，听说报酬很丰富啦。总之……”手指摆弄着裙摆，林羽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在应酬班也学过一些，没问题的啦。”
“哦哦！原来如此！”
“那我可以上车了吗？叔叔……”林羽再一次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好好好。快上车吧小妹妹。贵客已经久等了。”
BOSS用力拍了拍车厢，随即车厢尾部的门被推开里，里面……是被改造成了豪华的化妆间，已经有五个高级应召女郎在里面百无聊赖的刷着ICC·终端了。
外面是灰突突的运输车，里面却是藏有高级应召女郎的风月场所。实际反差！
“进去吧，在里面随便找个地方坐坐。”
“好……好的。”林羽走进车厢，身后的车厢门被大力关闭了。
她感受到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此等敌意，就算面对墟渊·众时也没有遇见过吧！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面对这群人？林羽的脑神经不停的发问。
“胸很小诶。”有人在用很小的声音说。
“就是，拿什么跟我们比。”另一个声音悄悄响起。
“又来个分钱的。”穿着高叉旗袍的应召女郎嘴里嘟囔着，对着镜子补妆。
“还穿着安全裤呢！”
吔诶诶诶——！！什么时候！？林羽急忙并拢双腿，压住裙摆。这么轻易的就走光了吗？此等技巧比拔刀术还要难练吧？要是没人提醒的话……好丢人！
“小妹妹，你不用准备一下吗？”整个胸部都是由赛博·义乳构成的应召女郎说。
“啊？我吗？”
“哈哈哈，不是你还能是谁啊。小妹妹。”另一个更加彻底，脖子以下全部移植成高级应召女郎生化义体的应召女郎发出妖媚的笑声，想必发声单元也有改装吧。
林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或者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局促的坐在那里，像是后进的晚辈正在虚心听取前辈们的教导。她的手指在不停捏着裙摆。
“人家这么年轻，又这么好看，那需要跟你们一样呢。”
“就是就是。小妹妹今年有18岁了吗？”
“这么年轻就出来应酬，你家里人不会不知道吧？”
“说不定就是她家里人让她出来的呢！”
呼——吸——！呼——吸——！呼——吸——！林羽低着头，让呼吸掌控住失控边缘的情绪。耳边喋喋不休的对话让她脑神经发胀，怎么办，好想杀光她们啊。
噪声像是被拧成了一股线钻进林羽的耳朵。
林羽抬起头，暗红色的双眼扫视一圈，墟海的潮水在现世溅起水花。
“安静点。”林羽说。
于是，车厢里像是被即刻按下了静音键那样，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们不知为何安静，她们只感觉像是被人浸入深海般窒息了一小会儿。那种沉入窒息的感觉，死一般恐怖的光景将会刻在她们每个人的脑神经深处。
车子继续前进，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乂——〇——乂
另一方面。
特勤机动队的快速反应站点，几个身穿「特勤」字样的机动队队员正在无聊的刷着Low·视频。红蓝灯相继闪烁的室外，正飘着细细的重金属酸雨。
“叶鸣海那家伙呢？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了，不会翘班了吧？”
老练·条子忽然问身边的同僚，但是视线完全没有离开Low·视频的画面。
“他好像一大早就去巡逻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另一个条子回答。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甚至都不需要有眼神上的交流。挂在墙上的「快速反应指示器」正在用力闪烁着红蓝两色光，点阵字体快速通过显示栏，播报着附近的事件。
“下雨天也出去巡逻，到底是年轻人。”老练·条子划向下一个视频。
“没吃过亏的小年轻就这样，以为这样就能升职吗？以为这样治安就会变好吗？过几年就老实了。”另一个条子正悠闲的躺着躺椅，一条腿架在透明茶几上。
忽然，闪烁着红蓝两色灯的玻璃拉门被猛地拉开了。
“救救我。救救我女儿！”中年男人踩着一脚的泥巴冲了进来。他的一条手臂被改造成了工程用强压·义手，难以承受的重量将他的半边身子拉扯得向一边倾斜。
“你不是好好的吗？不想工作也不用找这种理由吧。”老练·条子看着Low·视频说。
“不……不是的！我的女儿刚刚被绑架了！”灰白的头发被酸雨打湿了，他用工程义手艰难地比划着，“我知道在什么地方，请帮帮我，救救我的女儿！”
“她被可怕的黑道绑架了！被关进了笼子。我一直跟着他们，我看到他们进了一间修车铺后我就逃了回来。请帮帮我，请救救我女儿吧！”男人嘶声大喊。
“别叫这么大声啊混蛋！”老练·条子不情愿的站起身子，视线瞟向另一个条子，“你去吗？下雨天的追踪你最在行吧？你出马的话肯定三两下就解决问题了。”
另一个条子愣住，然后划向下一个视频。
“不去。”他说。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啊！上次也是我吧？”
“下雨天什么的，很讨厌的。”
“哦哦！你也知道下雨天很讨厌啊，讨厌你还让我去？”
“我也没说让你去吧？”
灰白头发的男人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然后听见身后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说——
“我去吧。”
是叶鸣海！他从雨幕中现出身形。在得到了灰白头发男子提供的重要线索后，他再度戴起PVC·透明雨衣的兜帽，消失在红蓝两色交替闪烁的雨幕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