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如同竹笋般林立在流淌着墨绿色河水的「三途川·运河」旁。大大小小的工厂像是连成一片的蒺藜依附着烟囱。这里的夜空被废气染成了不详的颜色,只是看着,就会让人陷入不可知的慌乱与可怕的噩梦。
「不要看」「天空是假的」「保持正常」充满精神治疗意味的字迹出现在街头巷尾的每一个角落。
低沉的铅云翻滚着不详的颜色,从烟囱里滚滚而出的废气将大地和天空连在一起。机动队飞艇将铅云当做幕布,把「诸行·无常」「禁」「无事·发生」的汉字探照灯投射天空。
在地平线的尽头,霓虹璀璨的夜之都市如同海市蜃楼般触不可及。
“啊咧。啊。啊咧。”精神错乱的劳工流浪汉躺在街上,呆滞的望着天空,仿佛Link上了怪诞的网络。
轰轰轰……轰。街边锈成茶色的「禁止通行」指示牌发出抖动。
“啊咧?啊咧?啊咧咧?”
「暴力·肌肉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在装满化工废料的破旧船坞前停下。熄火,关灯。车门缝隙喷出白气,像生化海鸥的翅膀那样打开了。
两人从车里跳出来,凝望着天空和天空下高耸烟囱的厂房。墙壁上用古朴字体写着「回避」、「风调·雨顺」、「不知天」……这里是33区最大的游神·机器人加工厂。
“呱呱。不止一个哦。”乌鸦从天上飞下来,落在林羽肩上。
“人数具体有多少?实力怎么样?”林羽问道。
“呱。具体多少看不出来,不过实力的话基本上都是低级水平。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呱。洒洒水啦。”
叶鸣海侧身倚着车窗,露出略微吃惊的表情说:“这就是你说的会说话的乌鸦?”他冲着林羽肩膀上的乌鸦一挥手,“幸会。在下叶鸣海。”
“幸会啦。呱,叶鸣海。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哦。”乌鸦立着身体收拢翅膀,做出行礼的动作。“我是豆腐果。道解·豆腐果。”
“叫它小黑就好了。”林羽在说。
“呱呱!鸦羽!”
“诶……”叶鸣海站直行礼。
林羽在一旁看着他们,看着这一人一鸟。头上渐渐冒出一个问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才隐约出现一种上当的感觉。相当可疑!
她小巧的鼻子微微皱了起来。
时间调转到两小时前。在三途·大街,旁边小巷子里的「便宜·旅馆」霓虹灯下。
“哦哦!你好厉害。”
“这种事情,当然的啦!”
“有用那个吗?”
“没有哦。”
“诶!没有吗?太危险了吧!”
“不会有事的啦!”
“真的吗?”
“放心吧!”
“可是……可是!万一呢?”
“实际会跑哦。”
“吔诶——!?”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放心!”
“好讨厌——!”
刺猬头的黄毛菜鸟·黑道搂着一个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从旅店门口走出来。然后拐进了旁边的拉面馆。
“……”林羽拉着叶鸣海的那只手,默默收了起来。她抬着头,把双手背在身后,对叶鸣海说,“我和他们之间是敌对关系。”
“敌对关系?为什么?”叶鸣海也对这个结果感到惊讶。原以为她可能是黑暗组织的低级干部。没想到。
“啊。这个啊。不知道呢。”林羽撇撇嘴,“大概我们是老板跟他们有仇之类的吧。就是这个样子。”
“你们老板?和他们老板?你们和他们分别都是谁?老板是谁?在当中扮演什么角色?正义?邪恶?还是巨企之间的商业战争?”
“抱歉。你怎样理解都好。但是这些我就没法跟你说了。”林羽说,“总之,如果你遇到那种人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叶鸣海摩挲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然后对林羽露出灿烂的笑容。林羽有些不知所措。叶鸣海对她比出大拇指。“友情!”
乂——〇——乂
「暴力·肌肉车」行驶在城市Highway(高速路)上,向着越来越荒芜的地区驶去。天上游弋的广告飞艇沉了下来,与肌肉车齐头并进。
林羽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加州披萨」「沉沦」「好吃的」广告飞艇轮番播放着诱惑性广告。车子里是来自电台FM-84的合成器·浪潮·音乐。
「咚咚哒哒!咚咚哒哒!咚咚哒哒!『我曾经是你的唯一』咚咚哒哒!咚咚哒哒!咚咚哒哒!『是你逃避现实的梦』咚咚哒哒!咚咚……」
车子高速进入弯道,强大的离心力让林羽握紧门框的把手。广告飞艇也在弯道过后和肌肉车分道扬镳。
全息挡风玻璃上浮现出一个渐变紫红色的数字·太阳挂在Highway的尽头。车窗外的荒芜大地被解构成了由紫色镭射线条构成的方格海洋。
「咚咚哒哒!『我抛下一切,只为与你在午夜狂奔。』咚咚哒哒!」
林羽的双眸被染上迷幻的紫红色色。「咚咚哒哒!『噢——!逾瞬我在午夜中狂奔。』咚咚哒哒!」然后在这个时候……粉色的海豚跃出镭射线条构成的海洋,溅起数字水花。
叶鸣海的余光发现林羽正在看着他。「咚咚哒哒!咚咚哒哒!」他把头转过去。林羽还在看着他。
“还有多久?”
“很快了。等你看到成片烟囱的时候就说明快到了。”叶鸣海移回视线。眼前的全息挡风玻璃的角落冒出几颗椰子树。“你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林羽还在看着他。单手托腮看着他的侧脸,很奇怪的感觉从心脏涌上大脑。林羽皱皱眉。“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你。也许是你我有着共同的目的吧?你在坚持你的正义。我呢,我也有需要完成的任务。”
林羽把头偏了过去。她望着全息车窗映射的跃出镭射海面的粉色海豚。“算是朋友吧?”她说,“友情什么的。”
叶鸣海露出了笑容。
内燃机爆发着强劲的动力和无可比拟的声浪驰骋在无人的Highway。轰鸣声快速接近,然后又快速远离。写有「欢迎来到三途川·工业」的巨大广告牌在黑夜中闪烁。熄灭。
乂——〇——乂
那么时间回到现在。
ICC·终端里的几个绿色小点连接成一根线,而线的尽头就是眼前这家庞大的游神·机器人加工厂。
经过乌鸦的探查,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黑暗企业为了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改造了游神·机器人使之拥有让一些人在梦见黑色海洋后就会死去的特殊能力。
虽然缺少细节,但是手段和其目的应该大差不差。
如果能骇入游神·机器人的话,应该能搜集到重要的情报。当叶鸣海还在车子里研究游神·加工厂的全息地图的时候,林羽拍响了他的车窗。
“计划很简单。我进去把他们全都杀掉,然后你进来收集黑暗情报文件。”林羽拄着长刀对叶鸣海说。
“喂喂喂。别看不起人啊。”叶鸣海换了另一套作战服。有着更强大的火力支持和更加隐蔽的光学迷彩。
林羽不屑的表示,“上次是意外。但不会每次都有意外。”
“不管怎么说,让你一个人深入险境。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