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倒映着霓虹灯光的橱窗内,整齐码放的电视墙正播放着同一段电视台新闻。
「阴谋」「杀人网络」「在家就好了」等可怕的字体占据了整个显示画面。在橱窗的对面,男人压低了狩猎帽的帽檐。
“吔诶——!好可怕哦。”
男人身边传来流浪汉口齿不清的声音。流浪汉披着破烂的毛毯。他佝偻着身子和男人一起看着橱窗里的电视新闻。
“是啊。”
“真的会杀人吗?”流浪汉呆呆的问。
“真的会死呢。”男人淡淡的回答。
“要回家待着吗?”
“最好回家。”
“可是我没有家哦。可以在纸箱子里待着吗?”流浪汉看向男人。
“哈哈。”男人干干的笑了两声。“纸箱子应该没用。”
“垃圾箱呢?”
“也不行哦。”
“吔诶。那死定了喽!”流浪汉的身体在发抖。
“总之……远离街道。去没人的地方躲着吧。”
“真的吗?”流浪汉对男人说,“你人真好。”
这时,一个西装普通上班族匆匆从两人面前走过。他看了一眼橱窗里的电视。电视里写着「请相信……」。他啐了一口。“白痴。”然后转头看向正在看新闻的男人和流浪汉,又啐了一口。“两个白痴。”
男人笑了笑。流浪汉也跟着笑了笑。玻璃橱窗中的倒影忽然闪了一下。男人抬起头,又一道身影从街道上空跨越而过。
“吔诶。”流浪汉学着男人的样子抬头。“是什么?我也看到了哦。”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立起风衣的领子,向黑暗的巷子中走去。
……
少女在黑暗中仓皇落地。
长刀已经不知所踪了,她只得用银牙咬住短刀的刀柄,然后将撕下的裙摆折成布块用力按压住肩膀枪伤。
绕过小巷。她踉跄的来到放纵欲望的街道。「宝宝」「别太快」「可以过夜」……紫粉色的霓虹灯牌下站街的应召女郎们对这位不该出现在此的校服少女既好奇又畏惧。
“受伤了吗?妹妹?”
“妹妹。需要帮你叫地下医生吗?”
“好多血……”
女郎们惊慌的看着少女,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伸出援手。她们连自保都很不容易。少女的水手服被血染红,背后破了个大洞,露出她白皙光洁的后背。
“阴魂不散……”
少女加快脚步逃离这里。这里人太多了,没有必要把普通人牵扯进来。她用力咬住刀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肾上腺素的消退使得枪伤的痛感被加倍反馈给脑神经。
会死吗?灵魂会再次回到墟海吗?她思绪纷乱。墟海。能力者。杀戮。不过是从一个黑道社团换到了另一个社团,从杀普通的黑帮份子变成了杀有超能力的黑帮份子而已。
然后这时……轰!街道的尽头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由远至近,街边的应召女郎们像是医院的声控灯般一个接一个倒下。口吐白沫了。
少女面色凝重。她用布条牢牢缠住中枪的左肩,然后吐出短刀,并反手握住。在黑暗的深处,黑曜石般羽毛的乌鸦悄无声息的落在风筝线上。
“还在逃吗?鸦羽小姐。”
有如古希腊雕塑般的人影从黑暗过度到霓虹灯下。他身上的肌肉鼓动。“组织的背叛者也好,拾荒者反抗团体也好,我完全不想了解。现在只要想到马上就能把你残忍杀掉,然后做成可爱的雕塑摆在家里,我就热血沸腾到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
“……”林羽啐了一声,把贴在脸上并缠进嘴里的发丝吐了出来。
可是,还有一个人呢?林羽看向上空。凌乱排列的霓虹灯牌将天际线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样子。想要远程狙击的话这里绝不是一个合适的场所。
咚!咚!咚!
没有给林羽留出思考的时间,上半身赤裸的肌肉男已经袭来!将地面像是液化了般被踩出涟漪,陀萨玛如池塘里的水黾般大跨步前进。
“伊吔!!”距离五步!出拳!
可怕的一拳似乎仅凭拳风就将林羽锁在原地。空气受到挤压发出层层爆鸣,剧烈的旋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眯起眼睛,然后……「嘣」消失了!
能够将大楼承重柱击碎的极限一拳落空,强势的螺旋拳风将靠在墙边的自行车击碎。紧接着,陀萨玛像是早已料到了般借着出拳的势头毫不犹豫的就地向前一滚。再一滚。
“喔唰!”
短刀残月般拉出一条银线,剑气几乎擦着他的后脖颈划过。何等的机敏!如果没有那般果断的话,陀萨玛此刻已经身首分离了吧。
林羽同样丝毫不给他留出反应的时间。这是殊死一搏,是踩在两栋楼之间的钢丝表演。失误者只有死!
“喔唰—!喔唰—!喔唰—!喔唰—!喔唰—!”连续如光带般的剑气藏匿着短刀的锋刃向前斩击……但是全部落空了!剑气。剑气只在水泥地上留一下一道道深邃的刻痕。
“唔哈哈哈哈!妹妹。你是切菜吗!”陀萨玛发出嘲讽。哦哦!这是怎么回事!陀萨玛竟如体操运动员般做出托马斯回旋闪避掉了所有剑气。
“伊吔!!”
抓住剑气的空隙,陀萨玛翻身做出鲤鱼打挺的动作,但是!鲤鱼打挺只做到一半,他的双手即刻发力。
狰狞扭曲的双臂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使他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点的工业弹簧。CHUA!弹出!!
“伊吔!伊吔!伊吔!”
陀萨玛连声音都旋转了起来。请……请等一下!拥有高速视力的诸位想必已经发现了。陀萨玛的双手发力得并不均匀,因此他的身体向前弹出的同时,竟不可思议的包裹着飓风高速旋转起来!这招是……
“电光双龙钻。”
半蹲在高处霓虹灯牌上的膛线眯起了眼睛。身为同僚的他清楚这是陀萨玛的绝招之一。传说能将水泥顶机库钻穿,是有如钻地炸弹般的存在。
他没有急着出手,他很好奇面对这必杀一招林羽又该如何应对。
林羽只是把反手刀换成正手,然后……再换成反手。面对如此可怕的螺旋踢击。林羽!林羽你为何一动也不动?难道已经被吓傻了吗?否!
她手一松,短刀一分为二并伴随着尖啸声化作两道银色风车飞出。两道光轮超高速自转的同时开始如同脉冲星双星系统般互相缠绕公转!
但是各位请不要在意,看似这么多繁杂的招式和操作,实际只发生在0.5秒钟之内。0.6秒……0.7秒!
越来越近了!她脸色苍白,可丝毫不见慌张。哦哦!如此精巧的控制力!两颗脉冲星的公转频率正好对上了凌空袭来的螺旋双腿!
“不……!”
陀萨玛的脑神经已经发现了这令人绝望的反转。心脏几乎停摆。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抵就如同被捆在传送带上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一点送进碎木机的菜鸟·黑道那般绝望吧。
怎么办……本来势在必得的一击如今却成了将自己葬送的最后一捧黄土……因为!无人能在空中借力。
南无阿弥陀·fvck。
无慈悲的碎肉声即刻响起。陀萨玛瞪大眼睛迎接着属于自己的「碎木机分尸法」……随后爆发哀鸣!
“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哦啦—!”惨不忍睹。
超高速旋转的光轮毫无慈悲的将陀萨玛的双腿切割成一片又一片不足1厘米厚的薄片。好可怕!!
像是火锅店的冰冻雪花牛肉,又像是切片的火腿。总之……陀萨玛落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双腿。
“哦啦……哦啦……”绝望的哀嚎。陀萨玛的双腿截断处,鲜血喷射得好像登月火箭的喷口。“哦啦……”
陀萨玛面露死灰。早知道……早知道就换上赛博·义肢了。早知道……早知道肉体纯洁症早就该去治了。如果早知道……不。已经没有了。
“哦啦……”
趴在地上丢人的用双手爬行,爬向黑暗的深处,寄希望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也许。哪怕是如古希腊雕塑般强壮的硬汉,在面临生死抉择时,也会胆小如过街的老鼠吧……
爬着。爬着。然后……穿着女高中生小皮鞋的脚踩在了他的头上。
陀萨玛想要故作豪气的抬起头。但是做不到。他抬起头。他看见如卫星般围绕着少女旋转的光轮合二为一再次落于少女的手中。他看见少女樱唇微动。像是在说……
“你这招。一塌糊涂。”
“呀……呀咩罗……”
少女头顶「有点快」的霓虹灯牌爆出一串白色电花。然后少女极突兀的突然向右歪头……这是?是子弹!
陀萨玛的视觉系统最后残留的画面,是一颗子弹撩起少女的发梢,然后笔直的射入自己两眼之间。
“哦……”
陀萨玛趴倒在地。死了。到死都没有听见夺去他生命的枪声。
(抱歉啦诸位。这几天出差了,耽搁了几天。我会尽力补上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