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家出来的师徒二人顺手帮农玉贤关上铁门，只见菜鸟的手上多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哎呀，大半个小时不能吸烟，快要愁死我了！”
说着，师傅从裤带里拿出一包香烟，她的动作娴熟，点火、享受、吞云吐雾，看上去和雅致的外表完全不同。
“话说，刚刚的画像给我看一下。”
菜鸟便言听计从地把手上的笔记本给递了过去。
师傅接过笔记，翻到最新一页，那上面画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漂亮、庄严，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是哪个不认识的明星。
“这长相还真厉害啊！”从师傅嘴里发出衷心的感慨。
“话说，菜鸟。”她靠在路边的墙壁上，转过头去问道：“你这画的准吗？”
“这很难说的，师傅。”菜鸟的脸上满是歉意，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且不说我画的如何，光是那农女士的表述就有些含糊不清。”
“这画像中间经过了两个人的‘转述’，就好像一个电话号码被加密了两次，精确度很难有所保障。”
师傅把叼着的香烟丢在了地上，最后随手一踩。这一举动，让菜鸟有些傻眼了。
“师傅！！”她着急忙慌地看了看四周，幸好现在附近没人。
“这里可是高档小区！你这么乱搞，要是被发现的话......”
切。听见菜鸟在嘴碎地责怪自己，她下意识瞥了一眼。
“大惊小怪的，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
被她的彪悍逻辑压住了嗓子，菜鸟顿时脑袋空空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她想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却总感觉这幅身体很别扭。
“喂，菜鸟。给我一管！”
菜鸟不由地疑惑起来，她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对师傅问道：“师傅，我们这药效还没到呢？”
“蠢货！”师傅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要的是男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性在大街上如此大放厥词，真不合适。菜鸟看看左，看看右，心想自己运气真好，现在没碰到陌生人。
“快点，别磨磨蹭蹭！”
敲脑壳攻击再次来袭，这次菜鸟只好把手伸进包里。过了一会儿，她的右手夹着一管塑料试剂。
那试剂近乎透明，大小宛如一根快要用尽的铅笔头，看着就像是在药店里售卖的聚乙烯醇眼液。
只见师傅一把抢过那管试剂，在确认头端刻有大写“M”后，放心地掐去盖头，并将其一饮而尽。
“菜鸟，你可要帮我看好了！”
仅仅抛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她便一跃躲进路边的树后放肆地“变身”。菜鸟担心地看着她，那棵瘦骨嶙峋的树压根遮不住她的身形。
菜鸟急得想哭，这要是被别人看到，自己这辈子就栽进去了。
“妈妈，我想回家！”
就在她喊出这话时，她的后脑勺又被人猛地敲了敲。
“真是一个菜鸟！”谈话间，她的师傅已经变回了男人，“一个大老爷们有事没事地就哭着找娘，等你出来单干后可别说我是你的师傅！”
连番的敲打，让菜鸟“淑女”的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包。可师傅却像没看见似地原地做了一组高抬腿。
“嘿呀！嘿呀！”他兴致勃勃地为这幅原来的身体热身，“还得是自己的肉身，足够顺手！”
见那个大包痛得让菜鸟蹲在了地上，他便一把揪起菜鸟的衣领。
“哭哭啼啼地，你给我站起来，听见了没有！”
“是......”
菜鸟有气无力地站起身。
这时，她就像头上的大包完全不疼了似地，向师傅问道：
“师傅，咱们接下来去哪呀！”
他听罢微微一笑，靠在树干上又抽上一根烟。
“师傅，你这老烟枪还是少抽点吧......”
“你个不爷们的家伙，懂什么！”呵斥过后，他又讲起了正事。
“接下来，我们去市一中。”
“啊，学校？”菜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只见他沉沉地又吸上一口，随后舒坦地吐出烟圈。
“哎，菜鸟。你知道这件事的核心是什么吗？”
菜鸟开始摇头晃脑。
“按照刚刚那个姓农的女人所说的，当天参与了饭局的人里有她们一家、女方一家两口，还有一个男孩。然后呢，竟还有一个没到场的老校长！”
“请等一下，师傅！”
菜鸟忽然像上课回答问题般举起手，她打断师傅说话后，便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有了！”当她翻到其中一页时，手指便停了下来。
“市一中的校长，林家栋。他是轻饮的会员，这点没有错！”
师傅对着她轻轻点点头，心想这小子还是有做功课的。
“那个男孩，龙英呢？”像是在检查学习成果一样，师傅用手指着她提问道。
可对于这个问题，菜鸟只好摇摇头。
“你小子，还有得学呢！”
见师傅这么评价自己，菜鸟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那师傅......”菜鸟又好奇道，“你查过那个男孩了？”
他觉得徒弟好像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于是忍不住又敲了她的脑袋。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说罢，他一转身，走在了菜鸟的前面。
“跟我走！”
宛如一声令下，他便拎着这轻飘飘的菜鸟徒弟一路走到了停车场。当菜鸟在他们的车旁被师傅放下时，便不禁感慨了一声。
哪怕自己现在是女孩子，但终归也是个成年人。师傅这一路拎着自己走的臂力，已经超脱了现实，步入幻想系作品的范畴了吧......
看了看在原地发呆、感慨的菜鸟，师傅忍不住一阵臭骂。
“你这败家爷们在想啥呢，怎么还红着脸？！”
经他这么一说，菜鸟摸起自己的脸颊，发现那皮肤竟像颗熟鸡蛋似的又烫又滑。
“你该不会是当女人太久，出现心理问题了吧......”师傅脸上泛起一股厌恶的神色。
“早跟你说了，别沉迷其中......事先声明，我跟市一中那个校长可不同，是没有那种嗜好的啊！”
说完，他又撇撇嘴，随后便转身拉开副驾驶车门，从里头的手套箱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翻开到最新那一页，随手便丢给了菜鸟徒弟。
菜鸟把笔记本摊在手上，发现那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人物关系。
“师傅，你的字也太潦草了！”
“少多嘴，好好看！”
结果，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脑袋就又被师傅揍了一顿。
她顶着头上的包，开始认认真真读起笔记本里的信息。片刻过后，菜鸟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原来，这龙英也是轻饮的会员啊，师傅！”
菜鸟的诧异对他而言就像是承认自己的夸赞，只见他抱住双手，胸有成竹地说着：
“嘿嘿，没想到吧？你再往下看看！”
菜鸟的视线继续扫向下部的文字，里头记叙了他所调查回来的龙英生平和林家栋的生平。然而，奇怪的是，二者之间却没有任何的交集。
“师傅，这里很奇怪哎！明明这林家栋是龙英的推荐人，可为什么调查的结果却显示他们在现实中毫无瓜葛。”
哼。他淡淡地冷笑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蓝色的签字笔。
就好像是一直在等着菜鸟问出这个问题一样，他拿起笔，在纸上这龙英跟林家栋之间本应什么都没有的空白处，轻轻地画上了一条横线。
“师傅？”她歪着脑袋，很可爱地望向眼前的师傅。那样子压根看不出她心底里是个男人。
“联系是有的。”他中气十足地解释说：“林家栋是市一中的校长，而这龙英则是市一中的学生。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就是这个市一中！”
“可师傅呀......”菜鸟不解道：“校长与学生的这个关系也太宽泛了，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师傅自然是不否认这点，可他依旧自信满满。
“有个很著名的侦探，说过：当你排除了什么什么，剩下的不管什么什么，那都是事实。”
他本想卖弄一番，像那些文人墨客一样掉一次书袋，却没想到中途忘词了。
但哪怕是忘记了，在菜鸟徒弟面前也必须得立起雄风！
可菜鸟则是满脸尴尬地看着他，她知道师傅在说什么。
“师傅，说这句话的人是个虚拟人物，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
“是吗？”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不管人存不存在，道理都是存在的。”
“总而言之，当我们排除了社会上，这龙英跟林家栋之间的关联以后，便可以确定，他们唯一的联系是在学校内建立的。”
他指着那本错综复杂的笔记，斩钉截铁地说着：
“在这市一中，肯定发生过什么。而在这里头，我们也能找到让那姓农的变成男人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