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累了么？
侧转过脸来，叶冰玥此刻的神色，便被洛梓薇收于了眼底.
那显而易见的疲惫感，洛梓薇原先还以为是她装出来让自己降低警惕的.
可仔细想想，这丫头的伪装在自己面前还算是挺好拆穿的，可她现在的疲态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是属于宗主的事物，亦或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么？
不过，洛梓薇并没有细想，转而漫不经心地吐槽道：“累了就找个地方去睡觉，别来我这里发癫.”
“师姐还真是令人意外的恶劣，这可不是对自己该感谢之人说话的口吻.”叶冰玥像是早有预料地笑了笑，“不过，选择在这个时候激怒我，让我愤然离场，就是师姐的打算么？”
“这个打算，可跟高明沾不上半分联系.”
“随便你怎么想.”洛梓薇轻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别处，“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你而已.”
“别说的好像我每天都会来寻找师姐一样，前几天不就已经遂了你的愿了么？”
听她这么一说，洛梓薇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巴，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心底的疑惑，嘴巴里连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差点就想问问这丫头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可无论她发生了什么事，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就是这样.
不过，尽管她什么都没有问，叶冰玥倒是紧扣住了她的双手，像是察觉到了她心中所想之事一般，带着几分迷醉的慵意，柔声说道：“魑魅屠幽又开始行动了.”
闻言，洛梓薇的眉头有意无意地跳了跳.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她这些日子最为在意的事情，关于魑魅屠幽的消息，全知之书给不出一丁点线索，而她的那张符箓，凭她现在的实力又使用不了.
因此这一次，洛梓薇还是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把脑袋转了回来，对上了叶冰玥浅含笑意的眼眸.
好像又被这丫头拿捏了……
“他们的主力，不是已经被你们连锅端了么？”
“他们自然有化整为零的手段，上一次行动抓获的成员中，并没有那些活跃在天穹战场上的熟面孔.”
叶冰玥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洛梓薇的手心，指尖与指甲在柔软的掌心间摩挲，一股极细微的，却又不可忽略不计的异样感觉，在洛梓薇的心底瞧无声息地发酵了起来.
“而这一次，他们的手段更为毒辣……师姐可还记得，忘忧花？”
忘忧花……？
这个名字虽然已经时隔接近三十年了，可洛梓薇听着一点也不陌生.
毕竟，这可能是她在手握系统外挂时所经历的最为凶险的事件.
——虽然听上去并不怎么可怕，可这种生长在觉海深海之下的曼妙花朵，具有将所有闻到花香之人都拉入永恒幻境，成为彻头彻尾的花之傀儡的力量，就连许多修士都难以抵挡.
那一次，忘忧花被邪修利用，对方甚至试图将整个凡尘境列为被自己奴役的对象，凌元宗精锐尽出，却连自己都差点被忘忧花俘获.
最后，还是在系统的帮助下，他才清理掉了那些邪修，还以防万一深入觉海毁掉了原株.
“忘忧花……不是已经绝种了么？”
“这次在凡尘境出现的情况，是数个城镇的半数百姓都沉迷在了幻境之中，引发这一切的是一种花酿的胭脂，疑似加入了忘忧花的花粉.”
“结合三十年前的事情加上之前得到的口供……”
话语间，叶冰玥看着洛梓薇，微微一笑：“师姐，想要维护你过去的名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的，不用她怎么解释，洛梓薇已经能够想得到了.
现在手里可能拥有忘忧花原株的，不是洛章流还能是谁？
加上之前所谓的魑魅屠幽的首领正是洛章流的情报，恐怕叶冰玥向世人所描绘的那位亦正亦邪的献身之人的形象，已经越来越站不住脚了吧？
难不成……
看着叶冰玥的神情，洛梓薇在心底嘀咕道.
这丫头的疲惫，是因为这件事么？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她这么恨自己，但在这件事上，她反而如此上心，这又是为何呢……
“其实……”洛梓薇忍不住张开了嘴巴，“维护不了的话那就不维护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而且让那个恶魔得到他应有的骂名，这才正合你意不是么？”
可此话一出，叶冰玥眼底的笑意迅速的消退了下去，就连她双手的温度，也骤然下降了几分.
尽管她并未言语，可脸上的神色变得淡漠，变得阴冷，也好似有一股风暴在这般的平静之下酝酿，逐渐演变成至极的寒意.
生……生气了？
洛梓薇并不理解这丫头究竟为何而生气，等到她意识到对方确确实实地情绪不佳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被人用力的扣紧，甚至让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头.
“我说的……有错么？”
回应她的，是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激浪.
还装着半壶茶的茶壶以及杯子，还装有糕点的餐盘，所有桌子上的东西都被两人的动静甩下了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就连桌子本身，都有些难以承受上了火气的修士的动作，渐渐出现了一些肉眼可见的裂纹.
“唔——唔——叶……”
洛梓薇只感觉自己像是在狂风暴雨之中的大海上的孤舟，那雨点与风暴落在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过往的体验，反而充斥着冰冷以及淡淡的刺痛.
以至于她的舌尖，也尝到了咸锈的滋味.
这一次，反而是叶冰玥，咬破了她的舌头.
等到风暴暂息之际，她已然被叶冰玥压在了桌上，双肩裸露，酥胸也半隐半现，裙摆更是被撕开了一半.
“即便是到了现在.”
叶冰玥轻喘了几口气，眼底闪过了极为复杂的情愫，“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毁掉魔族通道么，师姐？”
“我……哈……哈……”
洛梓薇的身体里已经不剩下几分力气了.
她注视着那双冰冷的眼眸，最终却只是如同逃避般地侧过了脑袋，虚弱地回答道.
“不能.”
……
……
沉默，渐渐取代了两人平复下来的喘气.
叶冰玥松开了洛梓薇的手，站起身了来.
“太上长老明日要见你，我与你一起去.”
这番话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半晌，洛梓薇也缓缓地从桌上爬了起来.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紫红色印痕，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冰玥.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曾经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其实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你为了这件事情付出的一切都是骗局……你会如何……？
我只是.
不想让你们也体会到，我举剑毁掉通道之时的心情.
仅此而已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