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在做梦？我当然知道我在做梦，可这梦不好吗？这梦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幻境？谁管这是什么幻境，在外面还要考虑赚钱的事情，这里面我们有花不完的钱！”
“我跟钗儿在外面不被人祝福，可在这里没有人能管的到我们.”
“这里能填补我所有的遗憾，我的家人们难道就该死于非命吗？”
“我才不想走.”
“我也不愿意走.”
“我们都不愿意走.”
无论叶冰玥与洛梓曦问了多少人，他们的答案便都是这般.
而在这槐渠城中，每个人都在纵情享乐，声色犬马，愉悦之声与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行走在街道上，看着这样的人们，即便是洛梓曦也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他们都好奇怪啊……”
如何奇怪，其实小丫头自己也说不上来，可她总觉得的正常人的生活本应该不是这般.
“修士也好，普通人也好，活在世上便会有掣肘之事，事事亦不会皆随所愿.”
叶冰玥也同样将目光落在了周围的人身上，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他们失去的是遗憾以及对应的那份真实，可得到的则是永恒的快乐.”
洛梓曦懵懂得听着叶冰玥的说法，可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这笔买卖，她居然觉得还挺划算的.
见她像是在沉思一般的模样，叶冰玥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小梓曦是不是觉得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洛梓曦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有些事情只有失去过，遗憾过才会变得刻骨，才会真正明白那些美好存在的价值，而不是将其当作消遣之物.”
“那……师尊有过遗憾么？”
这个问题，让叶冰玥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真实的清风吹过她的面颊，她低下了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这身衣裙，佩剑，剑穗.
这一身的每一件，都是她在初入凌元宗的时候，师兄给予她的.
她曾经不会觉得自己对师兄还会抱有几分情感，直至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二十年来，她每一天不是抱着那份遗憾活着的，那埋藏于心底的情愫，也早已在这过程中，发酵成了某些她也无法按捺的东西.
当然，对洛梓薇来说，那些东西不过是变态下流行径，不过是喜怒无常的惩处而已.
“有.”
叶冰玥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拔出了腰上的长剑.
任其银芒濯耀，在这不真实的世界中，绽放出了唯一真实的色彩.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自己淋过雨，便不会允许其他人撑伞.”
“诶？”洛梓曦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那句话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可他（她）会这么说.”叶冰玥微笑着挥舞了下长剑，任其剑风肆意挥洒，引得旁人无不露出了惊诧的眼神.
“之前我或许还会思考魑魅屠幽会不会将你们当做人质，可现在看来，他们确实没有强迫你们，也没有将你们故意囚禁于此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
庞然剑气直冲云霄，将漫漫长夜染上了一层厚厚的银霜，城中以至于下起了六月飞雪.
“师尊这是想……？”
“面对想继续睡下去的人，让他们自愿醒来，自不如把梦境毁得一干二净.”
叶冰玥一人孑立，冷傲之气如同北原冰雪中的一座孤峰.
这也是，他（她）教给自己的行事风格.
“我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不愿自行离开的话.”
“多少，会有点疼.”
——
——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了许多.
岳茯苓仍旧不理解究竟是何物能让药仙谷如此追求，可眼前的岳老也不可能将事情完全解释给她这位外人听.
“老夫奉劝姑娘一句，这闲事，姑娘还是不要管为好.”
“可我若是一定要管呢？”
这般说完，岳茯苓也轻轻地扯了扯洛梓薇的衣角，简单示意了下那座石门.
言下之意自然是——“你带她先进去，岳老就由我对付.”
眼下，也确实只有岳茯苓才能对付得了回忆之中的前谷主.
“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洛梓薇也立刻带着小苓儿来到了那段门面前.
密室虽然需要特定的手法才能打开，但在第二次灌灵之后，以自己的修为破开一道门自然是轻轻松松的.
也就在她用力一推之后，那扇石门应声而落，可她踏入的空间，却并不是回忆中本应该出现的地方.
而是，一处华丽的大厅.
案台上摆满了各种的水果以及佳肴，回过身，岳茯苓跟小苓儿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不远处便是能看见满城景致的露台.
“这是……？”
洛梓薇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在她的身后，则想起了女子空灵的声音.
“无关之人无需参与其中，与我一同欣赏这舞台的高潮时刻如何？”
当洛梓薇再次转过身来时，眼前之人的装束与记录在全知之书中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
她穿着华丽的婚服，缓缓从正座上走了下来，只是随手一挥，那窗外有几丝飞雪的景致便已然成了岳茯苓正在经历的事情.
她与自己曾经的师尊斗得难解难分，只为了能让小苓儿能见到自己的娘亲.
她是那么得努力，即便不想跟自己的师尊拔刀相向，此刻却也必须为了这件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情而努力着.
可事情，却往往事与愿违.
——岳茯苓毕竟已经是顶先天的修士，其修为比之梦境中的岳老自然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很快，她就找到了岳老的一处破绽，手中的长针也差点就要命中老者的眉心.而！就在那一瞬间，岳茯苓犹豫了.
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的老师，即便是梦中的幻影，她也很想得知真相，而不是简单地击败岳老这么个简单.
可就在这时，眼前的岳老却全然不顾她的放水，反而用灵力迅速地震开了她.
紧接着，太古针法再现，岳老的长针眼看着就要刺入她的体内.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女子却从不远处的密室口中走了出来.
她看着是那般虚弱，脸色苍白，可在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居然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岳茯苓的面前，替她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击.
“你……？”
看着眼前这位女子的模样，岳茯苓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她张开口，却又问不出些什么.
直至，女子轻抚着她的面庞，露出了怅然地浅笑：“我的苓儿……已经长这么大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