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区的某个小巷中,玲的身体被大卸八块,挂在由白骨组成的枝杈上,枝条卡死了肢体上的每一处关节,动弹不得。
最粗壮的枝条上,一只巨大的手骨正捏着玲的脑袋,戏谑的盘弄着。
怪谈那颗骷髅脑袋看向地上稀疏的几根断枝,心中更是觉得好笑,玲使出了浑身解数,刀都卷刃了,却只是给这堆白骨修剪了一下枝叶。
“还以为是个有价值的猎物,没想到还是无用的养分。”
白骨树戏谑的看着手中那颗对他来说鸡蛋大小的头颅,想从其脸上看出绝望的神色。
但玲的脸上永远只有木偶一般诡异的微笑,这让一直以猎物的绝望为乐的白骨树有些不爽。
算了,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渺小的猎物而已,又何必与已死之物过不去。
“呵呵。”
玲冷声笑道,把这一堆白骨从自负中暂时拉了出来。
“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养分,就这么让你开心?”
“不,没人会因为被吃掉而开心,除非他有病,我只是在想,你这么大的体型,怎么才占了这么一个狭小的巷子,它真的装得下你吗?”
没等白骨树作出反应,玲补充道。
“难道说,你从一开始就躲在这里瑟瑟发抖,一直躲到现在,喂喂喂~~,割据都快结束了啊,没志气的胆小鬼,你不是很强吗?”
不得不说玲的那张脸在她开启嘲讽技能时,就显得很欠揍,直接就能激发眼前这鬼东西最不理智一面的那种。
虽然玲无法从那张骷髅脸上看出表情来,但骨头摩挲发出的沙沙声已经证明了一切。
“好吧……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作为烦人的虫子,你还算够格。”
白骨树一边用骨骼摩擦发出的声音碎碎念着,一边把玲的脑袋扔进头骨的口中。
头颅腾空的一瞬,玲的下颚突然脱落,与头部绳索相连,她的牙床上弹出来的,是尖锐的剑齿,看准了时机,在进入白骨口中的一刹那,玲的用上颚扒住了骷髅的牙床,随着绳索极速的收缩,下颚上尖锐的剑齿被死死镶进白骨之中,刻下一大片龟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骨一阵吃痛,痛苦的吼叫着,挥舞着巨大的手掌想把挂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拍下去。
玲现在只剩一个头颅,自然无从躲避,没过多久就被拍了下来,但随着她的掉落,白骨脸上大面积的龟裂也一起被拍碎,甚至玲最开始咬住的部分,依然卡在她的牙上。
行了,这已经玲最后的手段了,她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啊啊啊啊…可恶的虫子!老子要把你捏的粉碎。”
白骨的每一个枝条都在收缩,玲的每一个零件都传来撕裂般的痛处。
总部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这样就足够了。
巨大的手骨噼啪作响,向着玲的脑袋伸来。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先来整理一下情报,老灯说的能称得上号的怪谈里没有这家伙,本来还怀疑是不是它一直呆在这儿老灯没看见,但面对刚刚自己的激将法时,它生气了就能够说明它确实在这里不算最强;而且割据快结束了也是玲瞎猜的,但白骨似乎没在这方面多在意,其真伪就不得而知了,到头来情报还是有缺失啊。
手骨在视野里,越来越近。
哈哈,都快光荣牺牲了,自己还在这儿整理个什么啊,话说枝牺牲之前是不是也在想这些呢?唉,瞎想有什么用,到时候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手骨的影子遮蔽巷子里本就昏暗的灯光。
潘叔这个月可是要接第二个后事活计了,他明明那么怕麻烦,晴责编的压力应该又会加大吧。
手掌近在咫尺。
这么想来,自己死了还是会给好多人造成麻烦呢,怎么办,突然又不想死了,但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祈祷他们能原谅自己吧。
随后,玲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的漆黑。
突然,巨大的阴影一顿,停在了玲面前。
“我说怎么这么吵,原来是杂草长出来了。”
巨大的手掌挪开了,远处传来白骨那噼噼啪啪的哀嚎声,但灯光昏暗,再加上一个脑袋过低的视角,导致她根本看不清白骨在和谁战斗,而且在怪谈的战斗中,现在的自己只是待宰的羔羊,谁赢了自己都是死。
忽然,玲感觉缠着自己躯干部分的枝条松开了,她明白自己生机再临,于是玲马上控制住躯干伸出绳索,向着头颅和其它身体部分探去,玲的头也没闲着,同样伸出绳索,希望能和躯干伸出的绳索会师,但将两节断绳相连又谈何容易,最重要的是——玲不会打绳结。直到两个绳头相触,玲还是没能成功收回自己的躯干。
随着白骨撞击墙壁的爆破声逐渐减弱,愤怒夹杂恐惧的嘶吼逐渐低迷,玲知道战斗接近尾声了,但玲依然还在为两段绳子的连接发愁。
实在没时间了,玲干脆自暴自弃的用两节绳子系了一个小时候跟妈妈学的蝴蝶结,总算是勉强连上了,于是她马不停蹄把躯干拉到头颅下。
玲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躯干,现在只需要………
“咣当!”
是树木折断落地发出的声音,这说明那堆白骨已经战败,而玲只需要想办法把四肢收回,她就可以马上逃出生天。
但是,玲突然意识到这有多难,自己连接个躯干都费了大半天,连接四肢那岂不是难上加难,而且四肢被来就被捆在树上,现在树倒了,四肢岂不是埋在骨头堆里了。
想到这里玲刚刚燃起的求生希望似乎又要破灭了。
“哈!我说平时咋抓都抓不着,今天怎么就大摇大摆的长在哪里了,原来是在吃饭。”
刚刚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玲知道自己现在危险了。
“嘛,但能把这家伙的进食速度放缓这么多的家伙也算有点实力,可怜你,给你个痛快吧。”
身影走到跟前,玲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
“嗯……等一下,你的身体怎么是反的?话说你的四肢呢?不会已经被吃了吧。”
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大约一米六左右,但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女孩的小巧不是身高能抵消的,身着干净整洁的学生制服,整齐的短发,完全没有刚经历过战斗的狼狈,而更让玲感到震惊的是:她手里似乎只有一把小水枪。
“呐呐呐,你翻过来一下。”
来到玲面前,女孩没有立刻做什么,而是看不惯玲现在脑袋朝上身体朝下的样子,要把玲的身体翻过来。
女孩用脚把玲的身体翻了过来,却看见了玲穿在身上的那件已经破破烂烂了的记者制服。
“嗯?不对,你是报社的记者?”
玲心想这家伙不会还要临死前羞辱死者吧,这得对报社有多大仇多大怨啊,刚才说好的痛快呢?
“哇!是报社的记者呀!你这是……”
“别磨磨蹭蹭的,要杀要剐随你!”
玲实在受不了这些东西杀个人磨磨唧唧的样子,那堆骨头也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也是。
“呀!不敢不敢,你……啊不,您还是赶紧起来吧,您这躺地上着了凉,我受不起。”
嗯……现在的自己的状况是着不着凉的问题吗?而且这恭维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嗯………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莫非是以前非暴力采访过的哪个怪谈?没印象啊?
“呐,我是学生会派来参加割据的,打着可爱蝴蝶结的记者大姐。”
学生会?没听过,而且可爱蝴蝶结是什么鬼啊!但不管怎么样,这份恭维就先利用一下吧。
“哦…这……这样啊,那…那你先帮我把我的四肢找回来,应该就在那堆骨头里。”
“好的您咧,我去去就回!”
不久,一阵震动后,女孩就抱着玲的四肢回来了。
“呐,大姐,这是你的四肢吧,我帮你装上。”
在女孩的帮助下,玲终于勉勉强强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又是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
“记者大姐感觉怎么样?您别看着我笑呀,我有点不好意思。”
“……还好吧。”
“哦对了,记者大姐是来视察工作的吗?这遇到这种事是我的问题,没管好猎场,不过您放心,我代表学生会发誓,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还有就是千万别打小报告,拜托。”
“啊……嗯。”
“啊!我差点给忘了,您需不需要治疗?我这就去准备。”
“不……不用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真的吗?”
女孩看着玲几乎变形的躯体,鼓着可爱的小腮,一脸怀疑。
“真的没关系,谢谢你救了我,我的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去忙你的吧。”
“我这边工作都忙差不多了,我成功在其它怪谈那里抢到了很大的猎场!”
“……嗯…辛苦你了,但我不是你的上司,嘉奖这种事,你还是找你们会长去要吧。”
学生会的上层,叫会长很合理吧。
“哈~怎么都这样,那老家伙会夸人还用出来刷存在感吗?”
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算了,这次是我监管不利,让您受了伤,求求您千万千万别打小报告。”
“嗯,知道了,放心。”
“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为什么今天遇到的家伙话都这么多?想脱个身就这么难吗?
“要不这样吧,就当你贿赂我了,随便给我点东西,让我赶紧回去交差行不行。”
“好好好!这样打着漂亮蝴蝶结的怪笑大姐就不会打我的小报告了!”
小巧的女孩快活的跳着,随后点着下巴思索起来。话说怎么又把怪笑给加上了呀!
“哈!有了!”
女孩指了指巷子外的街道。
“大姐,那边半条街,送给你做猎场吧!”
“好………啊不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