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开始吧,关于这次怪谈袭击的信息汇报。”
北区,报社总部,责任编辑办公室内。
晴坐在办公桌后,苦恼的按揉着眉心。
“本次发动袭击的怪谈:梦仙子,畸变级自生型,能力是,通过发射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影响猎物的意识,使其陷入其编制的梦境,达到控制作用。”
“就这些?”
“对,就这些。”
晴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猎场位置呢?”
“它在东区中心出没。”
东区中心——佛罗伦萨的猎场,晴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嗯,所以这件事就只能查到这里了。”
晴感觉有些头痛,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这方面我会让法务去谈的;那关于研发方面……”
“啊,这就是我要说的了,晴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小木偶,每次都把怪谈剁成臊子,我们审核员会很为难的。”
一个被装进样品袋的肉片被甩在办公桌上,看出一道道不规则的刀口。
“这不,这家伙别说做芽儿了,连狗看了都直摇头。”
晴看了看这千疮百孔的肉块,却只是凝重的看向面前人。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玲现在不归我管,她是潘的下属。”
“嗯?不会吧?这么好的一颗棋子,说弃就弃了?”
晴的面试越来越难看。
“玲她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我已经决定不再让她参与怪谈管控,而且她不是我的棋子,至始至终。”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但这样真的好吗?要知道他们不就是为怪谈而生的吗?你的这种保护,只不过是在剥夺她的意义。”
“那只是我们赋予她的意义……”
“停,纠正一下,是你,不是我们,你赋予她的意义。”
晴沉默了。
“而且你看看这是什么?”
厚厚的一沓文件被甩到晴面前。
“这是?”
仔细一看,晴发现这是一堆零零碎碎的记录性质的后勤文件。
“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小木偶向后勤部申请的怪谈收容管理记录,都是她一个人整理的,很厉害吧。”
“哼……我明明让潘跟她谈过的……这孩子。”
“看吧,你给了她自我选择的机会,但我们可爱又好用的小木偶还是选择了怪谈,如果这样你还希望她能过上平凡的生活,不就与你的理念相悖了吗?”
又是沉默。
“要不这样吧。”
面前人提议道。
“你这老妈子心情呢,我也不是不懂,要不把她调来后勤?我给她安排一个文职或者访谈职位什么的?安全一些。”
…………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像医院的地方的走廊,我独自坐在一个看起来很像手术室的房间门外吃着老冰棍。
多余的事情我有点不记得了,印象里只有玲的身体不知道怎么的碎了满地,然后她又站了起来把一个眼球切成了臊子……想想都反胃,到最后还隐约听见有人跟我说要清空什么的。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这里吃冰棍儿了。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呀,记忆迷迷糊糊的…算了,冰棍儿开始化了。
“叮”
手术室门外的灯突然亮起,绿色的,是让进去的意思吗?
左右看看,除我以外似乎就没有其它人了。
我有些怯懦的提起身边一塑料袋的老冰棍儿,上前,轻轻敲了敲手术室的门。
“进来。”
呜…有些意外呀,这看起来像手术室一样的房间还挺宽敞,虽说也有不少看不懂的仪器就是了。
“我看看,萃,是吧。”
杂乱的仪器后,一个身材高挑,身着白大褂,带着实验室用眼镜,带着头巾的女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文件,看向我。
“啊……对……是我。”
她为什么这么高?!这身高也有个一米七了吧,不是嫉妒,只是在这种本来就晕头转向的情况下,突然要仰头看人真的好紧张!
“行,那坐下吧。”
女人指了指手术台一侧的椅子,我听话的坐了下来,而她则走到手术台另一侧,也坐了下来。
原来这是个桌子呀,只是看起来像个手术台。
“来吧,说说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哦。
于是我迷迷糊糊的把我记得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哼,我想,你是不是对现在的情况很困惑?”
“嗯嗯”(点头点头)
“行,虽然你说的与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但大差不差,让我来和你讲一些你不知道的。”
女人舔了一下手指,翻动手中的文件。
“你知道八年前的那件事吗?”
八年前?
见我一脸疑惑,女人解释道。
“万民历1998年8月8日。”
“哦~这个呀,那我知道,营仓下岗大潮嘛。”
原来说的是那天呀,我记得老妈就是那天回的老家,但这和玲用脚脖子把一个巨大眼球剁成臊子有什么关系?
“下岗潮?呵,确实,但只是下岗潮这么简单吗?”
女人冷哼一声,又把手里的文件翻了一页。
“那天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一天之中从下午两点一直到太阳落山的这段时间,全世界的天空都会是黄昏。”
对哦,我说小时候的天空怎么和现在的不一样了?
“至于原因嘛,我们研究了各个方面,结果太阳的轨迹没变,地球的自转也没变,一切似乎都没变,但这几乎一整个下午的黄昏却真实存在。”
但这种天象变化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我刚想这么问,但女人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所想。
“那么现在只要引出一个你不知道的概念,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女人翻了一页文件,并把这一页文件递到了我面前。
『怪谈』
文件上赫然写在这样两个大字的标题。
『用于泛指一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生物种群,个体,现象或区域。』
文字下有几个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其中不乏一些很经典的形象,比如穿着古代官袍的僵尸,身材矮小的大胡子老头,长着鹿头的高大人型生物等等。
『概念纠正:怪谈至始至终都是存在的,它们曾出现于人类历史的个个方面,不乏确凿的目击证据。』
『但直到那一天,怪谈才正真作为一种威胁出现在人类的对立面。』
省略中间的一切专业性话术,那页文件在最后一段这样写道。
“那一天……98年的8月8日吗?”
“对,那天,天象变化的一瞬间,全球的怪谈数量成指数型上涨,此后的每个午后都是怪谈诞生的高峰。”
是这样吗?
“所以……玲杀掉的那个大眼球……”
“没错,那是个怪谈。”
人类的对立面吗?威胁吗?
“那玲她……”
玲她是什么情况?我记得当时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断成了那么多节,中间还用麻绳连着?而且她收不回去的微笑,还有每次贴近她身体就能听到的“咔啦”声……难道她也……
“你想多了,她是人类哦。”
“哦,还好,但她到底……”
啪嗒,又是一页文件。
『嫁接技术』
『指以怪谈还保有活性的肢体或意识作为‘芽儿’移植进入人体,使人类获得怪谈能力的相关技术统称。至今,嫁接技术虽说仍具有一定风险,但其已经成为全球应对怪谈问题的唯一合法且有效的方式。』
滴答,冰棍融化滴落的声音。
“所以玲只是接受了嫁接,她还是人类?”
“没错,现有的嫁接技术还算比较完善,她暂时还算是人类。”
“等等,为什么是还算?”
我似乎感觉到我的神情比刚刚凝重了不少。
“嘛,毕竟是把还有活性的怪谈往身体里塞嘛,所以肯定有被转化为怪谈的风险啦。”
女人随意的说着,摊了摊手。
“那你们呢?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把玲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明明只是一个相处了才一个月的同事,我为什么在生气?
“哼,我们呐。”
女人清哼。
“我们是报社呀,讲明白一点,就是官方指定的地方性秘密怪谈管控组织,主要负责怪谈的采访,收容与研究,还有对群众的舆论隐瞒什么的。”
女人轻抚眼镜,又翻了一页文件。
“至于玲嘛,她是记者,是怪谈相关业务的直接实施人员,根据规定,她这样的记者都是要接受嫁接的,更何况她还是自愿入职,所以不存在胁迫一说,还请小姐放心。”
到头来是官方组织呀,那要考虑的事就少多了。
而且主动请缨吗?还真像玲会做出来的事呢。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我双手拄着下巴。
“我知道啦这些,有什么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