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行吗?”
回到病房,夏有些呆呆的坐在床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只小猫一样,仰头盯着玲的脸庞。
“……不行。”
玲捏了捏拳头,眼神中闪过几丝复杂,犹豫的说道。
“代号27,虽说由于你平时还算稳定,萃对你也算得上亲切。”
紧锁的眉头一抽一抽,玲深深叹了口气。
“但原则上来说,你依旧属于社会危险因素,是我们的监视对象,所以……你没有这个自由活动的权力。”
玲故意加重了语气,掩盖自己的动容。
夏很听话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低下眉,盖住她蔚蓝的眼睛。
玲访谈过很多怪谈,其中不乏各种心智只有低下的,而夏是这其中最不配合的,却也是最听话的。
哪怕是她把前辈扑倒在地的时候,玲也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气,以至于连刀都没拔出来。
面对这样的一个孩子,玲是很不忍心拒绝的,更何况是在人际方面,她可太清楚在乎的人离开的滋味了,但规矩就是规矩。
夏蹙了蹙眉头,扬起稚气未脱的小脸,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那……请帮我……向萃姐姐问候……好吗?”
失落沿着眼眉的轮廓滑下,流进玲的心里,腐蚀了她为数不多的强硬。
哪怕到现在,这孩子也坚强的没有流出一滴泪水。
玲轻轻的将手放在夏的头上,此刻,那只斩杀过无数邪祟的手颤抖的厉害。
“我知道了,抱歉……小夏。”
说罢,玲转身,带着满腔的愧疚,向病房的门口走去。
“对了,小夏,怎么不扎双马尾了?很适合你哦。”
玲站在门前,扭头露出了她在夏面前第一个正常的微笑,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连脚步也被她轻轻带走,不留一丝痕迹。
目送玲离开的身影,夏只是怔怔出神,很显然,她在思考别的事情。
躁一边从随身的化妆包里拿出两个小皮筋和梳子,开始摆弄起夏的头发。
“怎么,很担心那个人吗?”
“嗯……没有,或者说……感觉…也没什么。”
“怎么?说说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躁是夏幻想出来的,夏从不忌讳向她吐露心声。
“总感觉,在我听到萃姐姐受伤的时候,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嗯?那你刚刚失落什么?不是因为探病不成吗?”
夏轻轻摇头,却又被躁按住。
“哎!你说你都,脑袋没动呀。”
“……没有,我只是……觉得玲说的对,我是没有自由的,虽说仔细想想也没啥不好,就是……”
“心理接受不了?”
躁把最后一个皮筋打紧,揉了揉夏的头发。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夏轻轻苦笑。
“明明平时很在乎的人出事了,我却还在为自己的事发愁,这样的我,很自私吧。”
看着夏逐渐消失在褥子里的身影,躁长叹一声。
“有时候我就受不了你这小女生的劲儿,来咱一个一个解决”
躁一把将夏从褥子里揪了出来,按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浓妆艳抹认真的盯着夏。
“来,你跟我说说,你认为你在乎的人受伤时你应该是什么反应。”
夏被躁的举动吓了一跳。
“啊……应该…至少……至少应该很伤心、更震惊什么的……总之……不应该像现在这么平静……”
躁摸了摸下巴。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那种反应应该是人家死了的时候才会有的。”
夏被躁的话说的一愣。
“好像……是吧……”
“对呀,人家只是受伤了,又没死,你就这么希望人家死掉,好让你大哭一场?”
(沉默)
“好了下一个问题,这个不用你说,我懂,你不就是既安于现在有吃有喝又不甘于没有人身自由嘛。”
躁用双手掰正夏的脸与自己直视。
“不是姐妹你挺矛盾呀,但有些事哪怕是我也帮不了你,有些事必须你自己去考虑,你要是想安于现状就被去计较人生自由的问题,你要想突破现状,咱就好好配合,按她们的说法,只要你对社会没危害还能把他们给你定义的问题克服,他们就会放我们走。”
见夏有些愣愣的,躁也是不耐烦的松开了手。
“总之,配不配合他们的治疗,这个问题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理性的想一想总比你在这犯矫情强!”
“咔嚓”房门被打开,医护人员手忙脚乱的将今天的晚饭放在门口的地上,啪的又将门狠狠关上。
“额……话说,我跟你说话在别人看来是什么样?”
夏摇了摇头。
红色的夕阳透过窗帘染红病房,却照不见夏低垂的脸。
躁把晚餐取来,放在了床头。
“抱歉,我刚刚话说的太重了,但有些问题必须你自己做决定,今天晚上好好想想吧,明早记得给我答案。”
就这样,吃过晚饭,躁和夏度过了字二人相遇以来第一个沉默的夜。
没有了和躁的扯皮,夏早早的便裹着褥子睡去了。
躁是不需要睡觉的,一个晚上她都守在夏身边,看着那张酣睡的可爱面庞,小声嘀咕道。
“造出这么一个孩子,也不知道那家伙满不满意。”
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伸进夏的小嘴,朝着两个方向轻轻扒开,浅浅一笑。
“算了,帮她看着就是。”
次日凌晨,太阳还懒懒的没有爬起,窗外一片蓝调,引得躁阵阵出神。
“哇,好怀念呀……要不这两天换换风格?”
这时,一只有些瘦弱的小手缓缓抓住躁的胳膊。
回过头,夏动了动身子,惺忪的睡眼还未完全展开,但躁却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露出了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