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剩66天)
“希望各位能够重视这次考试的结果,出题的高老师曾是命题组的成员,整体难度也接近于高考。”班主任从档案袋里掏出二模考试的试卷,交给课代表让其分发下去。
“你多少分?”
“115,你呢?”
“靠,94,差点没及格。”拿到试卷的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想。”课代表将试卷发到我的手上:119分,在这所普通高中的重点班里属于中上游的分数,然而并没有人过来询问我的成绩。
‘气氛黑洞’这是同学们给我起的外号,这个称呼源自于高一那节尴尬无比的外教课:面对热情洋溢的外教史蒂芬先生,我的表现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冷场’:“Wow, you’re like an emotional black hole.”(“哇哦,你就像是一个情绪的黑洞。”)从此孤独便伴随了我整个高中时代。“就连滚烫的开水在李想的身边也会瞬间结冰。”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喔,不要真把水杯摆在我边上呀!
对于自己的处境,我多少也有些自知之明。就像一本标题和封面都平淡无奇的书,会有谁愿意翻开它呢?我没有讨喜的性格,相貌也只能用‘不算丑’来形容。不管做什么事都兴致缺缺,就连几十天后的那场号称能够改变我们命运的考试我至今也没什么实感。即便在热血沸腾的百日誓师大会上,看着台上的代表痛哭流涕地嘶吼时我想的也是:“他的嗓子没事吧?”我缺乏某种情感,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代入感’吧。不过这对我来说也不全是坏事,相比于其他同龄人,我更加的客观理性,至少今天晚上之前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考得怎么样,白雪?”有边缘的地方自然会有中心。如果说我是不起眼的配角,白雪就是这个班级里散发着光芒的主角。她的五官端正,有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尽管和其他女生穿着同样的校服,她却显得独树一帜。当然,外表只是她受欢迎的一个方面:
“哇,139分!好厉害呀。”
“没有啦。”白雪轻轻摇头:“其实这次稍微有点考砸了。”对于一直保持140分以上的她来说139分确实算‘考砸了’,但为什么听起来那么让人火大呢?长得漂亮的同时成绩也名列前茅,性格也不差,难怪大家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
“铃———”
“作业的话翻开《习题册》……以上这些,放学!值日生记得把明天考试的考场布置好。”由于教育局的强制规定,原本持续到九点高三晚自习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海量的作业。
今天的我恰好是值日生。真倒霉!为什么每次轮到我的时候都要布置考场?在同学们离开之后,我开始一排排地摆设座椅。
“咔”
搞什么?椅子居然散架了!应当庆幸没人坐在上面吗?我记得3楼的空教室里有多余的座椅。正当我搬着新椅子,准备下楼的时候,一阵斥责声从旁边的办公室里传来,是班主任的声音:“…你最近是怎么回事?高考在即,现在应该是你最紧张、专注的时刻!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分散了你的注意力,现在马上给我打住!明白吗?”
“明白…”白雪轻声答应。她最近的表现确实不在状态:迟交作业,上课走神,甚至在某天无故早退。如今更是成绩下滑,警报响起。作为本校历史上少数几个模考成绩能排进市前100名的学生,她被校方给予了厚望,老师甚至会为了她单独开小灶。对于像我们学校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高中来说,一个考进名牌大学的明星学生所带来的宣传效应远大于10个超过一本分数线、100个超过二本分数线的同级生。这也就不难理解班主任为何在放学后把她单独留下来了。
受人期待也意味着背负同样重量的压力,辛苦了呀,你。我假装不经意地从门前经过,又忍不住往里瞥上一眼,听到了走廊传来的动静,白雪也转头看向门口,我们的目光在一瞬间相遇:…好尴尬。我急忙转头,匆匆离去,白雪却没有移开视线,听着外面加快的脚步声,她露出某种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现在还有功夫走神吗?”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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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街道十分安静,天空中残留着些许的暮色,逐渐褪却的光线在云层间游走,诉说着正午的辉煌。我喜欢路灯一齐亮起的瞬间,只有在那一刻我才有种和世界产生联系的感觉。
我的家住在交通不便的郊区,即便下了公交车依然要走很长的一段的距离。我路过一杆又一杆的路灯,看着自己的影子由短变长再从长变短。这是我一天当中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轻松的时间,我观察着周遭,直到注意到某种’异样‘: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前方的马路中央,那个长发、身材、校服、不对称的书包,逻辑告诉我我没有认错。白雪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一辆货车从她的面前疾驰而来,由于路口没有监控,货车的车速很快,等到驾驶员注意到前方的行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滴!滴滴——!”
“滋啦啦啦啦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就连附近电线杆上休息的麻雀都飞走了。但是白雪依旧无动于衷,她的目光盯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该死!“白雪!”我扔下书包,一个飞步跨过围栏,朝白雪奔去。自己为什么会冒着危险去救她呢?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迈开脚步冲出去了。
“快跑呀!”
“你果然会来救我,李想同学。”白雪回头看向我,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什么?她在说什么鬼话?快躲开呀!
不行!来不及了!货车已经开到了她的面前:“不要!!”就在碰撞即将发生的前一刻,她的手机屏幕突然迸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紧接着她整个人‘消失了’,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凭空消失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