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在天亮之前抱着小黑猫，带着紫荒回到了白极剑阁。
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所有人都没有睡。
不对，是都已经起来了。
罗牙师兄早早的已经在练剑场挥舞起剑，楚弦师姐倒是刚起来，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出门就看到这略显奇怪的一幕。
楚弦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昨天刚领回来的小师弟一夜未归，抱了只猫回来，还领了个女孩回来。
那女孩衣物残破，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
楚弦真的很难不想歪。
她咳嗽了一声，拍了拍脸，清除了一下睡意，打算展现一下大师姐的威信：“师弟，老实跟师姐说，你是不是做坏事去了，这位女孩是谁？”
巫山拍了拍小黑猫的背：“当然没有了师姐，我捡了两只猫回来。”
“两只？”楚弦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喵~”紫荒忽然出声。
楚弦的神情一时间有些石化。
已经，已经调教到这个地步了吗。
是我这个做师姐的没有管教好师弟，罪过罪过。
“好了，不开玩笑了，她是我之前从交界地的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女仆，叫做紫荒。”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没问题了，那就没问题了。楚弦点点头，没有问题个鬼啊！更奇怪了好吧！
在知道这个背景后，楚弦又看了一眼那个叫紫荒的女孩，露出的肌肤还残留着些许难以消去的瘢痕。
作为用剑之人，灵地正道，经常受伤的楚弦一眼就能看到那些是受过大量重复创伤后痊愈而成的模样，能恢复成这样已是很不易。
“唉，也是个可怜孩子，既然如此就留下来吧，我想师父也不会在意。”
就这样，紫荒留在了白极剑阁。
庞大的暮雪峰上人数一下子从三人扩大到了五人，将近翻了一番，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紫荒的神情又变回了巫山在牢里见到的那副冰冷模样，任由旁边的楚弦怎么搭话都只发出只言片语。
罗牙师兄远远的已经一刻没有浪费的开始练起剑来，将早晨的雾气斩成一段段。
巫山的视线在这三人间转了转，忽的又往远处看去，不出意料的在中央大殿的剑阁顶上，看见了遥望暮雪峰的人。
一阵狂风从远处的群山间掠过，人间冬天的第二场大雪又覆盖了下来，暮雪峰上的风雪更大了。
雪来的很快，楚弦又惊又喜的往阁内走着，一边用手接着雪片，仿佛永远都看不腻。紫荒没有什么情绪的抱着双手，觉得有点冷，罗牙席卷着大雪，依旧挥舞着剑。
闫冰清靠在剑阁顶楼的火炉旁，她能坐一整天。
风雪弥漫间，没有人看见巫山露出的微笑。
……
*
时间似风雪过境，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眨眼冰雪已要消融，盖了一冬天雪的树冒出点点嫩意。
今年的春日来的比往年晚了一些，不过还是来了。
经历了一个寒冬的洗礼，巫山的体魄明显比冬天来临之前要好上许多，修为也从练气二段到了三段。
人们都说暮雪峰上灵气稀薄，也确实如此，不然巫山也不会只提升了一个小段。
不过人们有所不知的是，暮雪峰上这看起来点点稀薄的灵气，凝结度很高，加上巫山的夺天造化诀，巫山现在只觉得气窍拥挤，好像再修炼不久窍壁就会破碎踏入筑基一般。
通常这种情况只有在练气八段才会发生，且只有天赋超群才有可能，中等天赋练气九段才会发生，而天赋弱者可能直到练气九段后期气窍还未被拥挤，筑基遥遥无期。
早晨巫山起来后，就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吃着馒头，望着新冒绿意的老树打发时间。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日复一日风雪不动的在远处练剑场，挥舞着剑的罗牙师兄，不过这个冬天倒是又多了一个人。紫荒自入门后的第二天也开始在旁边跟随着练起剑来，根据楚弦和罗牙的观测，评价其天赋非常不错。
巫山几乎没有看到紫荒停歇下来，刻苦至极。
他看到紫荒的周身冒着隐隐的热气，巫山嚼着馒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空着的手往眼前一抹，他的瞳孔变幻颜色。
——“察运瞳”。
周遭的景色猛然涌动，像是大江入海，以紫荒为中心，巫山看到了湍急的气浪，浓郁的紫气汇聚成紫色的湖海，金光闪现其中，如坠海之星。
巫山自己的气运则是泛上数条紫色长纹，与黑星死运反复交错。
除了这些，巫山还看到紫荒经过数月调养，身材已经变得饱满起来了，皮肤白白净净，再没有一丝疤痕，倒是有一些剑痕。这是察运瞳所带来的“副作用”，能看透一些事物的本质，很不幸的，衣物也在被看透的事物当中。
正当巫山想趁察运瞳还没结束，找找师尊和师姐楚弦在哪里的时候，他就被敲了一个板栗。
“师弟啊师弟，你怎么整日这么懒废，我们这里是剑派，可我自从你来之后一连数月，都未看你握过一次剑！你这样像什么话！”
楚弦数落着巫山，一把揪起咬着馒头的巫山衣领，就打算往藏剑阁走去。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手下似乎有些沉重，一时间竟然提不太动。
巫山盘坐在石墩上，察运瞳被打断了，他也就继续啃着馒头。
楚弦一脸古怪，这小师弟看上去轻飘飘的，怎么手感跟秤砣一样，她一时间拿巫山没有什么办法。
直到巫山三两口吞下馒头后，主动站起说道：“师姐，其实我是剑道天才，一剑开山，一剑断海，我要将精力放在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
“那你说说，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吃完馒头看一天树？”楚弦捂着脸有些无奈，这样的事情巫山就确确实实做了个把月。
“对，就是这个，我在悟道。”
“什么道？”楚弦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干，就让这荒唐的对话进行下去吧，她倒要看看这个懒仔小师弟能胡扯出些什么来。
“逢春诀。”巫山竖起两根手指，掐了个手势，看上去神神叨叨的。
楚弦摆了摆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发呆去吧，别又从哪些话本上看来什么一朝悟道，想啊想的走火入魔去了。我宁愿你什么都不干，咱白极剑阁虽要啥没啥，但多一副碗筷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这是跟师尊学的，你看她不也整天望山望水望雪望月，这是正统的传承。”巫山说着轱辘话，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
楚弦看他这架势倒是有模有样的，伸出手摸了摸巫山的脑袋。
“师尊那是有大量的基础在前才……不对，师尊怎么会发呆一整天呢，她一直在修炼更上一层楼呢。至于你，不用勉强自己，想练就练，刚才师姐只不过觉得你这样坐在这样会不会太无聊，拉你陪我一起练剑玩玩。”
巫山没有说话，依旧掐着手势。
楚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在附近打发时间啊，不要跑太远就行，晚上师姐还要找你一起去玩呢。”
说罢，楚弦向藏剑阁走去。
巫山手势一变，口中念念有词，朝着那颗看了数月的老树一指，一股浓郁的绿意蔓延而出，浇落老树。
巫山收回手，平复气息，转身走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他想了一下子，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巫山很快就走到了紫荒旁边，紫荒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衣裳，楚弦师姐自己缝制的，手艺倒也不错，紫荒穿上十分好看。
紫荒身上的顽固伤痕已经基本上都消失了，只剩下光滑一片，不过又新添了许多剑伤。她经常与罗牙对练，似乎是因为性子的原因，两人对起来倒都是动真格的，罗牙压制了一些修为，剑术毫无保留。
所以几乎每天两个人的身上都会多一些伤，紫荒剑术比不上罗牙，所有身上的伤都比较深，相反罗牙都能堪堪躲过，身上只有一些浅浅的划痕，第二天基本上就结痂脱落痊愈了。
巫山指尖一点，两道绿意像雨一样从天而降，点在毫无察觉的两人身上，
两人身上明显可见的伤痕都如冰雪般消融而去。
巫山点了点头，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填了红豆馅的包子，啃上一口，往山下走去。
正巧从藏剑阁拿着剑出来的楚弦看到，又叮嘱了一声别跑太远，天黑前记得回来。
巫山抬了抬手，表示知道了。
山路阶梯越往向下，温度也比起山上越是高一些，一路走来，仿佛见到春的脚步，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巫山走过大道，穿过山林，经过小道，森林上方有许多猿猴掠过，鸟也途径，他回到了位于雷炎煌门脚下的小屋前。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门是半掩着的。
巫山伸手推开那扇门，冬末春初的光线照入沉寂的木屋，一名黑发黑衫的少女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捧着一本书，旁边搭着一把漆黑的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