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22年,即北宋宣和四年,大宋皇帝赵佶狗在汴京,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辽国实在打不过女真人和军政府的事实。
自己那个“好兄弟”耶律延禧爱打猎,会骑马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人一鞭一马,满世界跑,摄像头都跟不上。
耶律淳在幽州受群臣拥护而继位,改元建福,新政权在宋国君臣的恶意解读下,变成了“伪政权”。
众所周知,大宋和辽国是“好兄弟”,而和伪辽不是伪兄弟,而是真敌人。
收复幽云,重现汉唐荣光,在浪漫皇帝赵佶脑海中不断浮现,而大宋畏辽如虎的惯性也不停在赵佶同学的脑电波中飞驰。
幽云地区,打还是不打,打对不起祖宗宋真宗,不打对不起自己。
矛与盾在赵佶脑海扎来挡去,而在北宋朝堂里的戏码,比赵佶脑海里的还要复杂。
他是藩王出身,没经过如何当皇帝的系统专业培训,哥哥宋哲宗突然暴毙,才成了“应急预案”,顶了上去。
虽脑子聪明,可毕竟皇帝这个职业也是专业人干专业事。
赵佶本身不专业,身边也没有专业幕僚,上台后为了树威加握紧权力,把章惇、蔡卞、韩彦忠等一帮旧臣全部清空,提拔童贯、蔡京、王黼等人。
打一派拉一派,权术斗争无师自通,搞得朝堂乌烟瘴气,大权在握后,又实行极致享乐主义,害惨了天下百姓。
于是,北宋朝堂是轻佻的皇帝提拔一群轻佻大臣,上梁不正下梁歪,君昏臣庸。
收复幽云这件事,童贯靠军功出身,所以积极推动。
而蔡京正在和童贯争权,你说干的我必须说不干,积极反对。
两派互相争执,久久争论不休。
聪明的赵佶同学,脑子一下子撕裂了,朝堂也跟着撕裂,赵佶在撕裂中想到了个“聪明”的办法:宣抚。
宋徽宗学诸葛亮,三大“锦囊”出炉:
让童贯率领大军到河北前线,不打仗,聊天,看风景,公费旅游,有白嫖机会就白嫖。
锦囊一:如果幽云地区愿意归顺,就直接收了,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
锦囊二:如果占领幽云的耶律淳能称臣赔钱,也行,北宋这百十年一直给辽国送钱的历史算是彻底反转,比祖宗宋真宗强,也可以去泰山封封禅。
锦囊三:幽云地区真不想回归大宋母亲怀抱,就撤军回来得了,相当于是组织了场十几万人的公费旅游,反正我大宋啥都缺就不缺钱。
这三大妙计,看似有道理,其实完全无理,没经过专业帝王培训的赵佶同学不明白。
国家大事,尤其是用兵之事,干就干,不干就拉倒,从没见过让十几万大军公费旅游的。
北宋大军出征惯性:防止武将专权,一定要平衡。
让能够黄袍加身的人多点儿,最后为了利益,黄袍肯定砍成血袍。
宣和四年四月的北伐,童贯是宣抚使,最高领导;
完全不鸟童贯的西军派系名将种师道是都统制,临时总司令;
宋徽宗亲信,反对伐辽的大臣郑居中亲信河北将领和诜是副统制。
宋军领导层形成了三权分立,军队层面构建了西北军和河北军掣肘。
至此,这支大军谁都无法完全掌控,收得了幽云就收,收不了就回,典型稳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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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22年三月,在金人使者的多次催促下,赵佶同学摇摆许久,才决定拜童贯为帅,总领十五万宋军伐辽。
开战前,辽国方面是人心涣散,耶律延禧为逃避金军追杀,躲进了阴山北麓的原始森林。
他这一跑,幽州的辽军顿时六神无主。
是啊,皇帝都跑没影了,咱们当兵吃粮的犯得着继续死扛吗?
眼见人心涣散,担任幽州留守的燕王耶律淳为了凝聚士气,因此在去年年底便自立为帝,鼓舞军民继续战斗。
自立为帝毕竟合法性不足,无法号召所有的势力。
并且此时辽国的账面实力也摆在这里,就凭幽云地区的几万残兵败将,既要抗金,又要防宋朝,能成什么气候?
所以当耶律淳自立为帝后,便马上派人与宋朝交涉,希望宋军不要落井下石,辽国表示求放过。
那宋朝又是什么态度呢?赵佶见耶律淳服软,就变得很是自负,他御笔手书给童贯写了上中下三策。
“如燕人悦而从之,应复旧疆,策之上也。耶律淳能纳款称藩,策之中也。燕人未即悦服,按兵巡边,全师而还,策之下也。”
从字里行间就不难看出,赵佶对辽军极为轻视,他认为辽国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只要大宋王师一到幽州,百姓必然是箪食壶浆,热烈欢迎宋军入城。
相比于赵佶的自信满满,担任主帅的童贯更加乐观。
他认为辽国就是一栋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只要自己过去踹上一脚,光复幽燕的丰功伟绩就是自己的了。
那么,现实是不是真如赵佶和童贯设想的那般美好呢?
很不幸,事实与他们预想的结果自然相反。
开战之前,宋军同样也是问题一大堆。
首先是军队战斗力的问题,参与此次伐辽的宋军隶属于三个单位。
一是西北禁军,二是河北禁军,三是京畿禁军,后两者战斗力实在不怎么样,甚至可以称为拉胯。
宋辽自签署澶渊之盟后,百年未开战端,河北军队常年不打仗,训练也趋于荒废,战斗力自然也是无从谈起。
相对而言,西军因为有西夏练手,倒是有一定的战斗力。
可是由于西军从横山之战开始就一直没有休整过,先是与西夏激战,后又抽调主力南下平定方腊起义。
在平方腊期间,因为水土不服,西军士兵病倒了一大片。
而在结束了江南的战事后,西军又马不停蹄地进军燕云,如此密集且高强度的作战,就算是一头牛也累趴下了,所以说宋军的战斗力很有问题。
其二是士气问题,出兵之前,因为方腊起义影响了江南地区的经济生产,宋朝一时拿不出足够的军粮,只能以粗糙的秕谷凑数。
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军士们连吃口饱饭都是奢望,士气自然不高了。
并且宋军当时还不只是缺粮,从童贯写给赵佶的奏折来看,宋军当时还缺军械。
宋军的军粮还没运到前线,军械也是临时从太原、大名、开德的军器库征调,也没有及时运到前线。
粮草军械不但未先行,反而开战的诏令先颁布了,这不是闹着玩吗?属实有些逆天。
第三是将帅不和,童贯为了封王,对北伐幽云颇为积极,可是作为宋军实际总指挥的种师道,却对伐辽没什么积极性。
关于种师道明确反对伐辽的原因,按照史料记载,是因为他认为伐辽是不义之举。
但这明显是冠冕堂皇之词,真正的原因应该是种师道不愿意在童贯的指挥下伐辽。
毕竟童贯此前坑死过西军宿将刘法,真正有本事的人,谁愿意给童贯打下手,坏了事还得替他背锅,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关于童贯的德行,咱们先不要妄加评论,引用一则赵佶评价童贯的史料,自己体会吧。
“贯以昏耆,所施为乖谬,故相隐匿,蔽不以闻,致边事机会差失,为朝廷之害,莫大于此。”
战斗力孱弱,士气低落,军事疲惫,且将帅不和,宋军出征之前就已经蒙上了一层失利的阴影。
四月十日,赵佶命童贯“勒兵十万巡边”,伺机攻取辽南京道。
耶律淳闻听此消息后,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关外的金兵分多路发动了对军政府占领区的悍然进攻。
如今宋军又北上,显然是想和金人来个两面夹击,最后一举消灭大辽和军政府。
耶律淳明白,夏妖妖的贼船他已经下不来了,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与虎同行。
于是他急忙与居庸关总兵虎月娥取得了联系,并将击退宋军的希望大部分都寄托给了军政府的虎狼之师。
至于接下来,就是宋军的连战连败。
耶律信媛(东阳郡主耶律大石)受命为西南路都统,率奚、契丹骑兵两千人,驻于涿州新城县,以防备宋军。
童贯爱将、前军统制杨可世听信传言,以为只要宋军一到,燕云军民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遂率轻骑数千直奔南京。
五月二十六日,耶律信媛在兰甸沟掩袭杨可世,大败其军,俘获大量辎重宋甲。
此后,大辽朝廷又给耶律信媛派出三万援军。
二十八日,宋东路都统制种师道率军抵达白沟河,与辽军隔白沟河对垒。
宋军抵达高阳关后,便兵分两路,一路由种师道率领,一路由辛兴宗指挥。
种师道部渡过白沟河时,幽州的汉人老百姓并没有像赵佶预想的那样,箪食壶浆迎接宋军。
而是对宋军视若陌路,主动给辽军通风报信,辽军也没有望风而降。
辽常胜军在耶律信媛的率领下,怒气值拉满,趁宋军渡河未半时,主动出击。
宋军见辽军主动杀过来,毫无作战准备,士兵看到对岸的辽军掉头就跑,种师道挥剑杀死数人也阻止不了颓势。
若是让乱军冲崩军阵,溃败就是不可挽回的,种师道心里一阵窝火。
见突袭幽州已无可能,种师道便下令退兵。
两天后,见宋军没有渡河的意思,耶律信媛便派出使者谴责种师道违约,表示要战便战,如果不想打,趁早滚蛋。
前面说了,种师道本就不同意伐辽,现在被辽使一通谴责,便主动撤兵了。
种师道出战失利,童贯随即命令辛兴宗率部出击,但辛兴宗率领七万宋军刚刚渡过白沟河,就遭到了三万辽军的群起而攻,又收获了一场惨败。
辛兴宗一脸痛苦的听着亲兵夸张的战损报告,掩面而泣,“两战两败,对面主将竟是一个女人,耻辱啊!”
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退兵。
两战两败,宋军连幽州城都没看到,就被辽军打得灰头土脸的滚蛋。
撤退后被辽军暴打的宋军士兵很愤怒,不是说辽军人心涣散吗?
不是说辽军望风而降吗?怎么看到的和听说的不一样?
而童贯对于战局失利也颇为着急,战前吹牛把话说的太满,但现在不仅未能一脚踹倒辽国,反而还把自己给踹骨折了,实在是丢人现眼。
于是在童贯脑海里,一个甩锅种师道的邪恶计划悄然滋生,谁让你先撤退的呢。
六月初九,涿州以南一带太行山脉西一侧,这是宋辽的交界处,也是种师道撤军的必经之路。
在这里,早就有一支军队,延绵山峦数里驻扎,将士们养精蓄锐,精神抖擞,乌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打着“夏”字军旗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处近前的小山坡上,虎月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得意洋洋的轻笑道。
“终于来了,大王真是料事如神啊,宋兵果真打不过辽兵,这一群打了败仗的败兵,他们身上的甲还真是漂亮啊,本总兵好喜欢呢。”
为了对付宋兵的重甲步兵,幽云地区的夏家军早就配备了许多又重又沉的钝器,绝对让宋兵体验极致的暴力美学。
夏家军士兵们看向宋兵的那个眼神,完全像是在看小绵羊一般,卫所制度初期士兵的战斗积极性真的是很恐怖的,这可一点都不开玩笑。
“何进、罗青汉,等宋军再靠近些,我军一定要一鼓作气,杀溃宋军,你二人负责率军冲杀宋兵两翼,本总兵率军直取宋中军种老头的大本营,此战,只许胜!”
何进、罗青汉二人赶紧抱拳领命,“是,总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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