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怒了，随即整风运动的浪潮席卷上京，整肃贪墨的飓风席卷上京。
七月二十五日，上京城，皇宫乾清宫外殿。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沉静与无形的硝烟，这里正在召开一场紧急御前圆桌会议。
咱们的女皇陛下夏妖妖端坐于紫檀御案后，冕旒已除，只束着简单的金冠，一头扎起来的白发丸子头，更显面容清丽却威仪凛然。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份厚重的卷宗——那是皇后小青兼任的吏部尚书，联合中央军情局猫小七、狐九玥暗中搜集的铁证。
这其中的卷宗详实记录了吏部考功司郎中钱有禄、户部度支司主事孙守财、工部营造司员外郎赵德柱等数十名中高级官员的罪状：如何与奸商沆瀣一气，在宫廷采买、军需供应、河工物料上大做文章，虚报价格、伪造单据、以次充好，侵吞的国帑数额触目惊心，达到了数十万两白银。
以上等人罪恶极大，对朝廷和百姓带来的危害极大，大明朝廷刚刚开始鼓起来的钱包，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挥霍，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怒色浮于表面。
内阁首辅柳青山目光如炬，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如磐石。
“陛下，钱、孙、赵等人，表面恭顺，背地里结党营私，其罪罄竹难书！然其党羽盘根错节，朝中多有回护之声，尤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正甫为首，言必称‘水至清则无鱼’，‘恐伤百官体面，动摇国本’，更暗示证据来源不明，恐是构陷。”
柳青山眉头微蹙，显然对周正甫的言论颇为不齿。
“体面？国本？”
夏妖妖冷笑一声，美眸扫过在场的核心班底，次辅柳妙玉气定神闲、皇后兼吏部尚书小青眼神坚定、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柳青山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显然被自己部下的贪墨气得七窍生烟、吏部侍郎李贤一脸愧疚……
她将卷宗重重得往圆桌上一扔。
啪的一声。
“他们侵吞的是前线将士的粮饷，是修堤固坝的救命钱，是朕的子民勒紧裤腰带省下的税赋，他们的体面，值几个铜板？动摇的是他们自己的根基，至于证据来源？”
夏妖妖目光转向小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朕的皇后亲自督办，军情局暗中查访，人证物证链环环相扣，难道还有假不成？”
“陛下所言极是！”
柳妙玉莞尔，她面露狡黠，合上手中一页证词。
“周正甫之流，看似持重，实则是这些蛀虫的保护伞！其门生故交遍布各部，盘根错节，妄图以‘体面’二字蒙蔽圣听，臣以为，当以雷霆手段，打其七寸，此份卷宗，证据链完整，人证（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百姓和数名良心未泯的底层小吏)物证（私账、伪造的契约、以次充好的实物）俱在，可令都察院右都御史陈清源大人（柳青山故友）绕过周正甫，直接立案，提请三司会审，同时，户部、吏部需立即解除所有涉事官员职权，封锁其衙署文书往来，清点账册，防止其销毁证据或转移赃款。”
“臣附议！”柳青山立刻拍案而起，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内阁和户部定全力配合陈大人，这帮硕鼠，老夫定要亲手扒下他们的皮！查，查个底朝天，追回每一两脏银！”
“吏部……我吏部亦当自省！”侍郎李贤慌忙起身，声音发颤，“臣等失察，致使蠹虫窃据要职，蛀空国本，罪该万死！请陛下、皇后娘娘重责！”
他说罢，起身离开圆桌，单膝下跪，额头不敢抬起分毫。
夏妖妖摆摆手，目光冷冽，“责罚之事，容后再议，李侍郎，吏部此刻要做的，是全力配合审查，提供所有涉事官员的考功档案，同时，速速会同柳次辅，拟定一份可靠、干练、且与贪腐集团无瓜葛的官员名单，随时准备接替空缺，柳首辅，追赃务必彻底，追回之款，优先补发长春州前线欠饷及阵亡将士抚恤，余者充入国库，用于规划兴办官学、整修水利！”
接着，夏妖妖目光锐利地看向柳青山，“柳首辅，陈清源那边，由您亲自坐镇协调，务必顶住压力，朕要的，是快准狠！不给宵小串联反扑之机！”
“臣遵旨！”柳青山躬身领命，眼中精光一闪，已有成竹在胸。
小青一直安静听着，此时才温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正妻特有的柔和，却异常清晰有力。
“陛下，诸位大人，整风肃贪，乃刮骨疗毒，固本培元之举，然‘破’之后，更需‘立’，本宫以为，当借此契机，在六部及地方州府要害衙门，试行‘独立监察使’制度，由陛下与内阁于翰林院、科道官及地方干吏中钦点忠直敢言之士，品级不高，却直隶于都察院总宪，专司日常监察，拥有风闻奏事、查核账目、质询官员之权，定期轮换，形成常态震慑，其奏报直通都察院与陛下，不受地方及各部节制。如此，或可杜绝灯下黑之患。”
小青轻轻抚了抚有些异样的小腹，这个建议显然是她深思熟虑，为未来大明吏治长治久安所谋。
夏妖妖会心一笑，看向小青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与爱恋。
“皇后此议甚妙！此乃为大明江山社稷立万世根基之策！柳阁老、妙玉，你们会同都察院陈清源，以皇后此议为基础，三日内拿出一个详尽的‘大明监察使’制度章程细则，朕要亲自过目，颁行天下！”
圆桌上的众臣面面相觑，久久未发一言，谁还看不明白呢，这是陛下和皇后小两口唱双簧呢，该死的，被秀了一脸恩爱，牙疼。
“臣等遵旨！”
一场针对贪腐集团核心成员的围剿与奠定未来吏治根基的蓝图，在这小小的外殿暖阁中，被大明最高决策层以铁腕与智慧迅速敲定。
翌日，太和殿大朝会。
金銮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
夏妖妖高坐龙椅，十二旒白玉珠垂落，遮掩了部分神情，却遮不住那如渊如狱的威压。
当都察院右都御史陈清源出列，朗声奏报钱有禄、孙守财、赵德柱等十八名官员贪墨巨款、证据确凿，请旨革职查办，并附上部分关键证据传阅朝堂上下时，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臣有本奏！”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正甫须发戟张，第一个跳了出来，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卫道忠臣”的悲愤气势。
“陈大人所奏，金额骇人听闻！然仅凭此片面之词，未经三司详查复核，便锁拿朝廷重臣，此例一开，国法何在？纲常何存？！恐令天下百官寒心，人人自危，朝局动荡啊陛下！且此证据来源，涉及内廷与秘侦，恐有罗织构陷之嫌，不足为凭！”
他身后，立刻有数名守旧派官员出列附和，言辞激烈，矛头隐隐指向皇后小青和军情局。
“构陷？片面之词？”夏妖妖的声音不高，却借助妖力清晰地穿透了整个大殿的嘈杂，带着冰碴般的冷意，“周卿，你是在质疑朕亲自过问、皇后协理、三法司即将共同审理的铁案？还是在质疑陈爱卿数十年清誉？”
夏妖妖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内侍宫女萧半梦高声道，“带人证！呈物证！”
殿门大开，两名身着囚衣但神色相对镇定的中年男子（原户部度支司书吏、工部营造司小吏）被带上殿，当众陈述了他们如何被上官威逼利诱参与造假账目、虚报采购的过程。
紧接着，几名军情局特务抬上几个沉重的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伪造的官府大印、被替换下来的劣质河工石料样本、以及几匹标着“贡品”却与市面普通绸缎无异的布匹。
“诸位爱卿不妨看看！听听！”夏妖妖猛地一拍龙案，声震屋瓦，“听听这些被上官视为蝼蚁的小吏是如何被胁迫，看看这些触目惊心的物证，钱有禄府中私账记载：‘苏锦贡品，进价一百五十两，官报三百两，差价一百五十两，与孙、赵三分’；‘河工青石，市价十两一方，以次充好之麻石五两一方，虚报十五两一方，十万方计，差价百万两，打点上下耗三十万，余七十万入私库’……桩桩件件，铁证如山！这还叫‘片面之词’？这还叫‘构陷’？！”
夏妖妖的音调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震得堂下心虚之人心神不宁。
“这分明是硕鼠成群，蠹虫满仓！啃噬的不仅是朕的江山，吸吮的更是万民的血汗！寒心？动摇朝纲？朕看，不把这些蛀虫清除干净，才是真正的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动摇了国朝万世的根基，至于来源？若非皇后与军情局明察暗访，深入虎穴，这等隐秘的勾当，岂能大白于天下？尔等不思感念，反来质疑，是何居心？！”
证据当前，人证物证俱在，掷地有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周正甫等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看着手中传阅的私账副本和殿中的物证人证，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冷汗涔涔而下。
柳青山适时出列，嘴角不屑的一撇。
“陛下明鉴！此等巨蠹，罪大恶极！人神共愤！臣请陛下圣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吏部、户部、工部相关人等，凡有牵涉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查到底，绝不姑息！吏部已按陛下旨意，会同内阁，拟定接替人选名单，保证各部运转如常，请陛下御览！”
柳青山说罢，便恭敬的呈上一份名单，随后被萧半梦转递给了夏妖妖。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内阁次辅柳妙玉、吏部侍郎李贤，以及一大批少壮派、实干派官员齐声应和，声浪如潮，彻底压过了守旧派的窃窃私语和苍白辩解。
周正甫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还想做最后挣扎，“陛下……即便……即便证据确凿，然法不责众，牵连过广，恐怕会……”
“周正甫！”夏妖妖厉声打断，凤眸含煞，直呼其名，“你一而再，再而三为贪墨之辈张目，阻挠办案，是何居心？法不责众？朕今日就要告诉你，在大明，贪墨一文也是罪！蛀虫再多，朕也要一扫而空！至于牵连？”
她冷笑一声，拿起吏部名单，“柳阁老，名单上这些人，可能胜任？”
柳青山朗声道：“回陛下，名单所列，皆为清正廉明、历练有方之干才，足以胜任！”
“好！”夏妖妖霍然起身，十二旒珠玉碰撞作响，威仪赫赫，“传旨！”
“吏部考功司郎中钱有禄、户部度支司主事孙守财、工部营造司员外郎赵德柱……等一十八人，贪墨国帑，数额特别巨大，罪证确凿，着即革去一切官职功名，褫夺封诰，押入天牢，交三司严审，家产抄没充公，三司须依《大明宪法》及本案情节，从严从重拟罪上奏，凡涉案官吏，无论品级，一体清查，严惩不贷，失察之上官，论罪降罚，中枢各部及地方州府，即日起推行‘独立监察使’制度，具体章程由内阁、都察院三日内颁布天下，朕要这煌煌天日之下，魑魅魍魉无所遁形！退朝！”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响彻金銮殿，宣告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朝堂风暴，以女皇陛下摧枯拉朽般的绝对胜利告终。
周正甫踉跄后退，被同僚扶住，面无人色，他知道，属于他们守旧派抱残守缺的时代，结束了，辽东要彻底改天换地了。
朝堂的风雨雷霆暂时平息，深宫之内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明媚春光。
八月初的一天，太医院院正颤巍巍地跪在凤栖宫寝殿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天佑大明！皇后娘娘脉象圆滑流利，如盘走珠…确为喜脉！胎相稳固！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飞遍了宫闱的每一个角落。
夏妖妖当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关于监察使制度的章程，闻讯后，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奏本上，鲜红的墨汁晕染开一片，如同她瞬间炸开的心花。
她猛地站起身，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仪，几乎是足不点地地飞奔着冲向坤宁宫，龙袍的下摆带起一阵风。
“青儿！青儿！”
夏妖妖冲进寝殿，带着一身初秋的微凉气息，看到小青正靠在临窗的软榻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身上。
她一手轻轻覆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羞涩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圣洁的光辉，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小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孕，只是没想到小白的无心之言，竟然真能怀上，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才没有告诉你。”
是啊，两个女妖，竟然能怀孕，这喜讯传出宫外去了也是十分的炸而裂之。
小青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幸福的泪光，向她伸出手。
夏妖妖几步上前，动作带着急切却又无比轻柔，小心翼翼地避开小青的腹部，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却又带着极致的珍视。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女儿！”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狂喜的颤抖，不住地亲吻着小青的发顶、额头、脸颊，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噗嗤…”小青被她搂得有些喘不过气，却又无比贪恋这温暖的怀抱和爱人激动的热情，笑着嗔怪道，“太医才刚确诊出来，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了？万一是皇子呢？”
“朕就是知道！”
夏妖妖松开她一些，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定是个像你一样漂亮聪慧、温婉可人的小公主！朕要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名字朕都想了好几个…夏玥玥、夏清清、夏乐乐、夏暖暖…青儿，你说哪个好听？”
她像个急于分享宝贝的孩子，絮絮叨叨地描绘着女儿的模样（“眼睛要像你，又大又亮”）、性情（“要像你一样温柔，但也要有朕的果决”）、将来要学什么（“琴棋书画要精，骑射武艺也要懂，朕亲自教她！”）。
小青也是被夏妖妖的举动逗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小白你就少折腾了，这日子还早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