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金盟约落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出了深宫，传遍了整个紫禁城外廷。
内阁值房里，首辅柳青山捏着刚刚誊抄出来的盟约副本，指尖微微颤抖，素来沉稳的脸上也抑制不住地泛起激动的红晕。
“成了！真的成了！” 次辅柳妙玉，咱们明仪皇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虽身处后宫，但作为内阁核心，第一时间也收到了消息。
大明能将金国这头盘踞辽东多年的恶狼驱逐出去，这是何等耀眼的功绩，足以彪炳史册！
内阁大臣柳青子，女鬼出身的她，更是兴奋难以抑制自己，悠悠地飘在值房半空，裙裾无风自动，声音清脆如银铃。
“陛下威武，辽东尽收，我们大明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了，嘿嘿嘿，重现大唐荣耀就在眼前……”
她苍白的脸上都因为激动而泛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红晕，大唐啊大唐，那可是她的意难平，能重振唐风，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激动过后，柳青山放下文书，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位师妹，缓缓开口。
“金国西遁，辽东平定，确是大功，然而，陛下为何只是驱逐，而非彻底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脸上带着了然的畅快笑意。
“诸位，细想便知，灭金之战，旷日持久，耗我钱粮，损我精兵，纵能成功，我大明亦需数年休养生息，元气大伤，而此刻关内宋廷，君昏臣庸，内乱频仍，正是天赐良机！若因灭金而错失逐鹿中原之窗，再等上十年、二十年，时移世易，悔之晚矣！陛下深谋远虑，驱虎吞狼，令金虏西去搅动西方风云，此乃上上之策！”
柳妙玉和柳青子闻言，皆是心头一震，看向兄长的目光充满了敬佩，柳青子更是拍手赞道。
“首辅大人高见！陛下雄才大略，非我等能及！”
“事不宜迟！”柳青山霍然起身，目光炯炯，“辽东初定，百废待兴，下一步棋如何落子，关乎国运，我等即刻进宫面圣，奏陈方略。”
乾清宫内，檀香袅袅。
夏妖妖慵懒地倚在御座上，看着鱼贯而入的柳家三兄妹，首辅柳青山、次辅兼明仪皇妃柳妙玉、内阁大臣柳青子。
三人步伐一致，行礼的动作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柳青山沉稳如山，柳妙玉端庄温婉中带着一丝后宫妃嫔的柔媚，柳青子则灵动飘忽，带着女鬼特有的清冷。
看着这几乎自成一派的小团体，夏妖妖那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心中警铃大作。
“柳家……这势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朝堂重臣，后宫宠妃，还有个神通广大的女鬼师妹……啧，这柳青山，不会想搞一个个柳氏内阁吧？看来内阁得添新鲜血液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在柳妙玉身上停留了片刻，心道，还好，妙玉是朕的妃子，心总该是向着朕的……吧？不行不行，还是得敲打敲打，不能让他们抱得太紧。
“臣等叩见陛下！”
三人齐刷刷行了半跪礼，动作整齐划一。
“平身吧。”夏妖妖懒洋洋地抬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赐座，来人，给明仪皇妃搬个软凳，就放在朕旁边。”
柳妙玉心头一跳，隐约觉得陛下这安排有些不同寻常，她依言在夏妖妖身侧的软凳上坐下，刚坐稳，一只温热的、皮肤细腻如软玉的手就极其自然地覆上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柳妙玉：“！！！”
她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夏妖妖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抗拒地按住。
紧接着，夏妖妖的手指还轻轻摩挲了几下，甚至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有往小臂上滑的趋势。
“陛下！您……您这是做什么啊？！”柳妙玉内心尖叫，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
这可是当着大哥和师妹的面啊，陛下平时虽然也色眯眯的……但从未如此明目张胆。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只能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裙摆，恨不得原地消失。
坐在下首的柳青山，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他那绷紧的下颌线和微微抿起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自在，他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水却似乎格外烫嘴，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而一旁的柳青子，反应就激烈多了，她本是女鬼，情绪波动时周遭温度都会下降几分。
此刻，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敬爱的师姐被皇帝当众“轻薄”，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直冲天灵盖，她那张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气得煞白，虽然本来就很白，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大包子，细长的丹凤眼里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鬼火。
“登徒子！昏君！放开我师姐！”她内心疯狂咆哮，周身逸散的阴冷气息让旁边的宫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妖妖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
“嗯，效果不错，柳青山装木头，柳青子这丫头快气炸了，妙玉羞得抬不起头……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这内阁里，有朕的女人！”
她一边想着，手指还恶劣地在柳妙玉光滑细腻的小臂上轻轻划了个圈。
柳妙玉浑身一颤，连耳根都红透了，羞愤得几乎要晕过去。
良久，柳青山终于强行压下心头的尴尬，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诡异又香艳的沉默。
“咳……启奏陛下，明金战事已定，辽东尽归，臣等以为，当务之急，是定下我大明下一步的国策方向，是挥师南下，进取关内？抑或是整合北方草原，稳固后方？”
终于有正事了！
柳青子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从“气包子”状态中挣脱出来，抢着开口，语速快得像倒豆子。
“陛下！臣以为，关内宋国，物阜民丰，手工业发达，铁冶成熟，若能得之，国力必将倍增，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忧色，“宋国虽显颓势，但体量庞大，底蕴犹存，我大明虽新胜，但是根基未稳，物产亦远不及宋国丰饶，若贸然南下，恐陷入战争的持久泥潭，进退维谷，反受其累！”
她顿了顿，见陛下听得认真，精神一振，继续道。
“反观北方草原，地域辽阔，水草丰美，乃天然牧场，盛产良驹，此地域极其适合供养我大明骑兵，如今草原蒙兀室韦诸部，各自为政，互相攻伐，一盘散沙，其地贫瘠，手工业几近于无，牧民生活困苦，极度依赖与我大明的边市贸易换取盐铁布帛，此乃天赐良机！臣以为，当先行整合草原，稳定漠北漠南，积蓄战马，训练精骑，待我后方稳固，兵强马壮，再图关内，方为万全之策！”
柳青子分析得条理清晰，利弊分明。
夏妖妖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指终于暂时放过了羞愤欲绝的柳妙玉，轻轻叩击着扶手。
“青子此言，颇有见地，草原不稳，终是我大明心腹之患，趁其虚弱，先行平定，确为上策。”
柳青山见陛下认可了师妹的大方向，立刻接口，声音沉稳有力，“陛下圣明，整合草原诸部，非一日之功，臣以为，可分三步而行，步步为营。”
“其一， 商化。持续扩大边市贸易，甚至可予其更大优惠，派遣精干商队深入草原，结交各部首领心腹、边市代理人，以利诱之，以情动之，使其逐渐心向我大明，成为我朝在草原的耳目与助力。”
“其二， 同化。开放移民之策，大力鼓励、招揽草原牧民，尤其是底层奴隶、贫苦牧民，举家迁入我辽东、辽北等新定之地，授其田亩，教其农桑，给予其大明治下自由公民之身份，此策，名为惠民，实为釜底抽薪，草原贵族的根基，便是依附于其上的牧民与奴隶，若牧民得自由，奴隶得解放，纷纷南迁，则草原贵族如无根之木，其势自衰！同时，我大明要重点打击那些顽固不化、抗拒融合的部落头人和大地主。”
“其三， 兵化。待时机成熟，民心所向，便出动精锐之师，以我大明铁骑为锋，配以犀利火枪营，对草原上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之敌对势力，施以雷霆万钧之打击！速战速决，犁庭扫穴！战后，及时设立漠北、漠南行省，实行军政分离，派遣得力汉人总督、巡抚驻守，大力推行汉化教育，移风易俗，如此，方可将草原之地，真正纳入我大明版图，化为我用！”
柳青山的“三步走”战略，环环相扣，既有怀柔同化，又有武力威慑，更有长治久安之策，堪称老成谋国。
夏妖妖听得频频点头，眼中异彩连连。
“好！好一个商、同、兵三步走！首辅思虑周全，深得朕心，就依此策，内阁尽快拟定详细章程，推行下去，先北后南，整合草原，积蓄力量，此乃我大明未来两年之国策根基！”
她心情大好，对内阁的工作效率和质量给予了高度评价。
“柳卿家兄妹同心，为朕分忧，实乃国之柱石！朕心甚慰！”
说着说着，那只刚刚安分没多久的“龙爪”又不安分地伸向了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柳妙玉，这次目标明确地落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还轻轻捏了一把。
“唔！”
柳妙玉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死死咬住下唇，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羞愤得恨不得当场自尽。
她心中不停吐槽，“陛下！求您做个人吧！”
柳青子刚刚因为战略被采纳而升起的一点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周身寒气四溢，乾清宫仿佛提前进入了深秋。
柳青山的眼皮也狠狠跳了两下，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好在夏妖妖是纯阳之体的东北大脑斧，对于些许的阴森寒冷完全没有不适之感，甚至还惬意的伸起了懒腰。
战略方针既定，柳青山和柳青子实在无法忍受这“香艳酷刑”般的奏对氛围，连忙起身告退。
夏妖妖心情正好，也懒得再折磨他们，痛快地挥挥手。
“去吧去吧，章程拟好了速速呈上。”
柳青山如蒙大赦，拉着快要化身冰雕的师妹柳青子，逃也似的离开了乾清宫。
殿内只剩下夏妖妖和被她扣留下来的柳妙玉。
柳妙玉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旁边一脸坏笑的皇帝陛下，只觉得双腿发软，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完了完了……今晚怕是要‘为国捐躯’好几回了……”她内心哀嚎，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噗嗤！”
夏妖妖看着柳妙玉那副视死如归的衰样，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手捏了捏柳妙玉手感极佳的脸蛋，揶揄道，“爱妃这是怎么了？一副要上刑场的模样？朕有这么可怕吗？”
柳妙玉幽怨地瞥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
夏妖妖心情愉悦，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凑近柳妙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戏谑和好奇问道。
“哎，妙玉，你那师妹柳青子……虽是女鬼之身，但这姿容身段……啧啧，前凸后翘，清冷中带着点倔强，这要是……”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着柳妙玉，“……这要是品味一番，想必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吧？”
轰——！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柳妙玉瞬间炸毛，什么妃嫔仪态，什么君臣之别，全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猛地站起身，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夏妖妖的鼻子，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妖妖！你……你个昏君！色中饿鬼！连……连女鬼你都不放过！你……你简直无耻之尤！”
“哎呀呀，爱妃息怒！朕就开个玩笑嘛！”夏妖妖笑嘻嘻地躲开柳妙玉戳过来的手指，嘴上讨饶，眼神却更加促狭。
“玩笑？！我让你开玩笑！”
柳妙玉彻底被点燃了怒火，什么羞愤什么腿疼都忘了，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去。
“可恶的妖妖，我跟你拼了！看我不撕烂你这张没遮拦的嘴！”
“来呀来呀！看谁撕得过谁……”夏妖妖也来了兴致，大笑着迎战。
两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一个是大明的女皇陛下，一个是内阁次辅兼皇妃，此刻却毫无形象地在乾清宫的地毯上扭打成了一团。
你揪我的头发，我掐你的腰，你扯我的衣带，我挠你的痒痒肉。
一时间，钗环散落，衣袂翻飞，娇斥与笑骂声响彻大殿。
“昏君！”
“泼妇！”
“你无耻！”
“你小气！”
两人打打闹闹，你追我赶，不知不觉竟滚到了寝殿那张宽大奢华的龙床边上。
夏妖妖一个饿虎扑食将柳妙玉压倒在柔软的锦被之上，柳妙玉也不甘示弱，修长的玉腿缠上夏妖妖的腰……
战况瞬间升级……
从全武行变成了另一种更为激烈、更为不可描述的贴身肉搏击。
喘息声、低吟声渐渐取代了笑骂，华丽的帐幔被扯落一半，遮住了满床的旖旎春光。
而在寝殿角落里，一个碧绿色的小脑袋悄悄从博古架后面探了出来。
乐安公主夏清清盘在冰凉的玉砖上，小小的蛇脑袋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和一丝丝惊恐。
“嘶嘶？（发生了什么？）”
她看到那个平时很凶、总想捉弄自己的人类捉妖师(柳妙玉），此刻正被她的母皇陛下压在身下。
“嘶嘶嘶！（怎么倒过来了，母皇被坏人骑啦！）”
她还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让她鳞片都要竖起来的声音。
“嘶嘶嘶嘶！（坏女人好像在打母皇，母皇叫得好奇怪！有危险！）”
小青蟒顿时紧张起来，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
“嘶嘶……（怎么办？要不要去救母皇？那个捉妖师看起来好厉害的……）”
她看看自己细细的身躯，又想想对方捉妖师的身份，勇气如同漏气的气球般迅速瘪了下去。
“嘶……（打不过打不过……）”
纠结的小青蟒在原地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最终，她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只见她灵巧地一甩尾巴，悄无声息地滑下博古架，朝着寝殿门口快速游去。
小公主目标很明确——坤宁宫！
“嘶嘶嘶！（去找母后！母后是大青蟒！超级厉害！一定能打倒那个欺负母皇的坏女人！）”
夏清清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拯救母皇的“伟大”使命感，游动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