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安疏影歪着头，脸上那促狭的笑意更深了，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这么说…虎姐姐是不喜欢陛下喽？”她拖长了调子，金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虎月娥。
虎月娥：……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眼神飘忽不定，嘴唇抿得紧紧的，想反驳，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算是默认。
那份属于百兽之王的骄傲，在某种隐秘心思面前，显得格外可爱。
“哎呀！这就对了嘛！”
安疏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兴奋地一拍大腿，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只灵活的树袋熊，一把就抱住了虎月娥的胳膊，亲昵地摇晃着。
“虎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对陛下有情意，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可是呢……”
她话锋一转，小脸上满是“为你着想”的认真。
“光有军功做嫁妆，是不是…有点单薄了？显得咱虎姐姐除了会打仗，就没别的本事了？不够特别！”
虎月娥被她晃得有点晕，又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强行压下脸上的燥热，蹙眉问道。
“你…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安疏影神秘兮兮地凑到虎月娥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飞快地嘀咕起来。
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仇快意。
虎月娥起先还皱着眉头听着，渐渐地，她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先是惊愕，然后是哭笑不得的无语，最后，那双金色的虎瞳里，也慢慢凝聚起一丝锐利的光芒和浓厚的兴趣。
“…怎么样？虎姐姐！”
安疏影说完，期待地看着虎月娥，大眼睛扑闪扑闪。
“这买卖划算吧？既能给陛下解决一个大麻烦，又能给咱俩捞一份天大的功劳，最重要的是…”
她龇了龇牙，露出一个“你懂的”凶狠笑容。
“能把那些躲在暗处放冷箭、害得老娘差点摔成肉饼的巫婆老巢，连锅端了，出出这口恶气，这可比单纯砍几个黑车子室韦的脑袋解气多了，到时候功劳簿上记一笔：总督虎月娥、安疏影，招抚或剿灭草原巫蛊势力，廓清北疆隐患，功在社稷！啧啧，这份嫁妆，够不够分量？够不够特别？”
虎月娥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安疏影这主意，说穿了就是公报私仇。
借着出兵收拾黑车子室韦这些刺头的机会，顺藤摸瓜，把草原上那些神神叨叨、手段诡异、让安疏影吃尽苦头的巫师势力一网打尽。
这丫头，记仇着呢，不过…虎月娥眼中精光闪动。
安疏影有一点没说错，这确实是个大功劳，而且是个非常“特别”的功劳。
巫师不同于普通部落战士，他们掌握着神秘力量，影响力深远，这种诅咒的力量对她们妖族非常不利，而且还有可能威胁到陛下的安危。
若能将其招抚，纳入大明体系，或者彻底剪除，对稳定草原、消除隐患，意义重大。
远比单纯砍杀几个部落首领的功劳要深远得多，虽然招抚的难度和风险更大，需要耐心和手腕，但收益也更大。
她虎月娥，要的可不仅仅是陛下的青睐，更要证明自己统御全局、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毕竟她现在可是出镇一方的总督了。
心思电转间，虎月娥已然有了决断。
她抬眼看向一脸期待、就差摇尾巴的安疏影，红唇勾起一个与她冷艳气质不符的、带着点“狼狈为奸”意味的狡黠弧度，伸出带着甲叶的手，在安疏影伸出的手掌上，清脆地击了一掌。
“成交！”
两只刚刚认识不到一炷香的女妖总督，因为共同的事业和一点私心，瞬间达成了战略同盟，关系突飞猛进。
“虎姐姐英明！”
“安妹妹好计策！”
关楼内，洋溢着一种“找到组织”的和谐气氛。
关楼外，寒风中的失乐兔和他那两千骑兵，可就一点也和谐不起来了。
他们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半晌，关楼上除了刚开始露了面的虎总督，就再没动静了。
那懂汉话的副使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个准信。
失乐兔心头那点因为护送任务带来的憋屈，渐渐被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取代。
这大明边关，静得有点吓人…总感觉要出事…
就在失乐兔焦躁地第五次抬头望向那沉默的关楼时。
轰隆隆！
居庸关那沉重如山、包着厚厚铁皮的巨大关门，毫无征兆地、缓缓向内打开了。
紧接着，关门洞深处，传出了沉闷如雷、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带着踏碎山河的威势。
“不…不好！”
失乐兔脸色骤变，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只见关门之内，如同开闸泄洪般，涌出大队大队的明军铁骑。
清一色的玄甲黑盔，马如龙，人如虎。
锋利的马槊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
队列森严，杀气冲天！
更可怕的是，关墙之上，刚才还只是警惕观望的明军弓箭手，此刻齐刷刷地张弓搭箭。
密密麻麻的箭镞如同嗜血的蝗群，在垛口处探出寒光，冰冷地锁定了关下所有的乌古部骑兵。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两千乌古部骑兵，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推入了铁桶阵。
前方是洞开的关门和汹涌而出的明军铁甲洪流，侧翼和后方是高耸的城墙和致命的箭雨。
他们被彻底包围，包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那感觉，就像一只待宰的肥羊，突然发现自己被一群磨刀霍霍的屠夫围在了砧板中央。
“女皇陛下在上！我等是诚心臣服的啊！”
失乐兔魂飞魄散，脑子里一片空白，本雅大汗交代的“务必谦卑”、“务必恭敬”、“务必确保天使安全”的任务，全都被这扑面而来的、冰冷刺骨的杀气压得粉碎。
他只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血液都冻僵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什么台吉的尊严，什么使臣的体面，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陛下冤枉啊，总督大人，你搞错了啊，我们是乌古部！”
失乐兔爆发出平生最凄厉、最响亮的惨叫，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关外回荡。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翻身下马，动作狼狈不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双手高高举起，朝着关楼方向疯狂挥舞，涕泪横流。
“投降！我们投降！大明天军饶命啊，我们是来送人的，是来归顺的啊！别杀！千万别杀！”
他身后的乌古部骑兵们也被这阵势吓破了胆，眼见台吉都跪了，哪里还敢犹豫。
哗啦啦跪倒一大片，兵器丢了一地，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鹌鹑。
关楼上，虎月娥和安疏影并肩而立，看着下面这戏剧性的一幕。
虎月娥嘴角微抽：“……这也太怂了点。”
安疏影抱着胳膊，撇撇嘴，“啧，草原台吉的骨气呢？还没咱天雄军刚孵出来的小鹰崽硬气。”
这时，居庸关副官带着一队精锐亲兵，策马缓缓从洞开的关门内走出，来到跪地求饶的失乐兔面前。
副官居高临下，看着这位不久前还神采奕奕的乌古部台吉，此刻像滩烂泥般匍匐在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
“台吉请起，虎总督有令，贵部护送天使有功，然草原局势未明，为防不测，在陛下旨意抵达之前，请贵部使团移步关城内休整，放心，酒肉管够，请吧。”
失乐兔抬起头，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看着副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再看看周围明晃晃的刀枪和城墙上蓄势待发的箭矢，哪里还有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哭丧着脸，认命地点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浓浓的憋屈。
“谢…谢总督体恤…我们…我们配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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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报，紧急军情，明天种师中将军将进驻高丽开京，会有一场精彩的战斗哦＼(`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