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面馆,两人寻得教堂前一对排椅,便打算依此休息过夜。
今夜里,教堂外人格外的多,相比凛优两人,其他人大多行色匆匆,脸色都不大好,看样子都是刚刚才从灾区逃难出来的难民。
“悠梅姐姐~”
“欸,我听着呢”悠梅见沉默不语的凛优开口,摸了摸对方脑袋便打算倾听着。
“我在想,怪物为什么那么招人恨呢”
“傻丫头!这一路,你不都见着嘛,它们在吃人耶,在害人,那不就招人恨嘛”
悠梅猛的搓了搓手掌下的蓝毛脑袋,她不明白凛优为何会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
“如果她们不会主动害人呢,我是说如果”
“啊?哪有不会主动害人的魔物啦。要是真有这样的魔物,但它们也有着很可怕的力量不是吗,大家总是害怕的”
“可是魔法少女不也”
“她们不一样啦,她们在守护着我们不是吗,击退那些魔物的袭击”悠梅手指着远处的火光,冷静地给身旁的“小孩子”解释着现代人常识。
凛优稍点了点头,倒不是她真不懂这些理所应当的逻辑,只是希望随便编个话题杀杀时间,顺带确认下。
“如果有一天魔物都没了,魔法少女她们会怎么样呢...”
“欸,这个嘛,大概也会变成特殊的idol吧,毕竟现在她们也有着不少狂热粉丝呢,这种事情本来就会发生不是嘛”
的确,魔物确实是恶,生来便是要吞噬生灵,如果魔物不再存在,失去抗击邪恶这一重要任务的魔法少女便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存在价值。
而异常,则看起来像是一种病症或是恩赐,至少凛优见过的几位异常从外观上都与人类无异,也包括自己。
或许可以说是没有见过其他异常,但凛优的情况却十足的冤枉,若是因为生日当天造成的意外,她可以接受对自己的处罚,但是这样把自己放出来却又踩自己影子又是为何,凛优渐渐能想到大概。
不一会,悠梅感受着肩上传来的压力,便捧过凛优的身子,使其横躺在排椅,脑袋垫在自己大腿上。
“果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轻顺着少女的蓝毛,似有魔力,视线却是无法在她身上脱开。娇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握在怀里像是在捧着什么似的。
自己印象里的确未曾见过这孩子,却是有一抹未明的情绪在敲动着心石。
“当真可爱...到底是为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悠梅几乎没怎么听过这孩子讲日常事情,反倒是在魔法少女啊、魔物啊这些事情上很是执着。
这夜,很是漫长,一声声零星的爆炸声锤击着德拉季昂人的心头,几乎是无人能睡个安稳觉了。
当然并不包括凛优,一整天的疲倦催动下,她便是一觉睡到天亮,直到教堂区罕见的晨光照在她脸上。四周的寂静,仿佛昨夜的灾难从未降临过,如同一场噩梦,可教堂周边遍地的灾民,却又证实了这一切。
“唔...腰酸背痛的”
感觉脖子垫着什么软软的东西,凛优赶忙爬起身拍了拍肩膀。瞥见身旁倚着靠背闭目养神的悠梅,微微泛红的眼角看起来也才入睡不久。
“还真是心大呀....”轻轻拍了拍落在对方肩上的叶子,无奈地说道。
当然要说心大,还得是她自己这个一觉睡到天亮的蓝毛更厉害点。
轻抚悠梅右臂,树下的落叶隐隐如有生命般跳动,在悠梅身旁卷起微弱的旋风,最终化成一副外衣轻披在少女肩上。
“唉,我欠你一顿,下次见再请回你,龚都商店街”凛优说着便在纸下写下同样的一句话,小心翼翼塞入悠梅微握的掌心。
记忆如似碎片,亦如文段间的字符,仅仅是捏在手里确是想不起来,何时有曾见过这少女?
“害,回去看看先吧”
凛优叹了口气,转身便是离去,朝着教堂往东的街道走去。并没有按计划乘上早班电车。
如今自己还是通缉犯呢,自知如此,只得乘上德拉季昂的黑车,跨境赶往居住区块,这样的路程并不受联合部队的封锁。而在那个自己曾居住数年的小区,凛优必须找到些什么,哪怕自家那房子已然化为平地。
望着窗外,凛优搓了搓抹手里的金币,只见金币上缓缓生出金色苗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诶!别别别~”凛优被这苗芽生长速度吓了一跳,摸着苗芽阻止道。
没想到这朵苗芽竟真听进人话,停下了疯狂的成长,歪头歪脑地样子好似真有灵智。
“魔法少女真的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凛优歪着脑袋思考着,手指每每抚过芽儿,零零星星粘上些金砂。
若是以常识来说,魔法少女只拥有特定属性或特性的魔法,若是人人都像凛优这样肆意操控物质、元素、甚至是时间,那魔法少女早把现世界磨平了。
而自从昨夜动乱后,凛优便是发现自己体内的变化,使用魔力更加轻松,无端流失的魔力也变得可控。或许自己,正渐渐适应着些力量,或者说正在渐渐适应自己这份魔法少女兼异常生物的身份...
德拉季昂到居住区的行程并不短,但自从凛优有所闲心能在后座上偷摸着摆弄一些魔法小手段,时间倒也过得很快。不出十点便下了车,放下了兜里只有可怜几枚金币的凛优在风中颤抖。
“又回来了啊心湖,虽然也才没过几天”
一如往常,白天的小区寂静万分,少有行人在小区内走动。一处空地铺满了石沙粒显得十分醒目,前头布着几处花坛,四处摆满了鲜花和羊皮纸。隐约有几人矗立一旁无声默哀。
自从世界灾变之后,现代人逃入高塔之下,对人类与自己的未来愈渐绝望,相比旧世界,人们需要着更多更多的希望。屡屡见证周遭逝去之人,需要更多的慰藉。因此这一幕在现代人眼中并不少见。
只是这画面,使得身为罪魁祸首的凛优不禁低下脑袋,抿起嘴唇上前默哀。
“抱歉...”
凛优也不知该说什么,她静静的看着花圃上木牌的人名和纪事。即便伤人并非自己意图,但这股力量确实出于自己之手,道歉又有何不可。
-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问题!若不是最后那股奇怪的魔力...显然那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根本就不该抛下这件事不管。
又来了...
那道和自己对着干的思绪,又在这种不适的环境下出现,莫不是自己真的有精神分裂?
-我说你啊,就该去找魔法少女协会那群婆娘好好算算账!
算账什么的...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自己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懦夫,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当宅男当傻了吧?
“什!!你到底是谁!”
这道诡异思绪一出脑海,一抹寒意从凛优脚底直升天灵盖,瞳孔一顿猛震,慌张地瞧望四周。当然目光所见,除了悼念的几人,别无他人。
她深知,自己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难道是房子里?”
-你疯了吗?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能不能清醒点?
我在做什么...
-你还真能忍啊,那些畜生这样对你。
-唉,信封里到底什么意思?你爸妈写的你居然搞不懂。
“畜生...谁?魔法少女协会?她们确实有嫁祸给自己...对!也不对...我到底又怎么了”
一道道想法断断续续,跨度十分遥远,细细一想每一部分都无法连成同一件事情。就像是,一块块拼图碎片,凛优只能抓到这几块。
感觉脑内一阵阵吵人的声音骤起,凛优顿时视线一黑,跪倒在地上连续地喘着粗气,几乎全身都出满冷汗。吓得一旁路人担心上前问话。
“孩子,你没事吧?”
“哈啊哈啊......我没事..我没事!谢谢,请不用担心”
凛优稳住身子,努力支开旁人,但这股厉害的晕眩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出一分钟,脑子里便静的像图书馆,只是双眼仍呆滞得看着身前的平地,嘴里喃喃着脑海里某些仿佛被标记的记忆。
“信封...信封!”
书信已经不在了,与卧室一同化为乌有。但里面的内容凛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乍一看没什么,但现在一想还得琢磨琢磨。
凛优揉了揉太阳穴,打算找个清净且不会让脑子里进怪东西的地方好好想想。
信件内容很是简短,若不是之前三年里的自己都是蠢货?所以才没发觉什么异常嘛。
缓步移到小区花园里的凉亭,凛优打开手机记事本,一字一句写下印象中那封书信的内容:“因公务急事需出远门,小优可照顾好自己,别老到处逛悠,你身体不好,多在家休息。头疼记得吃药,冰箱里备了不少,如果不够的话找碌尘去买点。每月家用都会按时打去,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尽管去找碌尘”
头疼...药?的确这几周没吃过药了,因为近期一直也没什么不适,也没有再去找何碌尘拿过药。
“难道药里有问题?那两个老毕登不会这么可恶吧”
翻开手机壳,从中取出一颗白色的小小薄片,这大概是手里唯一的存货。
当时从何碌尘手里接过药的时候,也是用着保鲜袋分装着,一小包便是两天的量,那手里这颗可能也无法发挥十足的作用。
“好啊这几个家伙,合起伙给家人吃假药是吧”凛优佯装着气鼓鼓的样子,鼓着腮帮子的呆傻样也没人能够欣赏。
且不说暂时不知药效是什么,连他们的动机也不明,或许这件事的契机只在唯一有可能找到的何碌尘身上了。
在凛优印象中,即使是父母的职业也相当模糊,父亲常常能够带自己出游主塔3里各个区块,而母亲则常常在柯尼塞克的实验室一呆就是几天。而现在,两人便是二话不说便消失在这主塔3,若是真没什么,自己被通缉这件事也钓不出那两个老毕登吗......也对,毕竟现在自己变成这样了,哪还能认得出他们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