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掳走的公主②

作者:卡尔克萨住民 更新时间:2024/6/8 19:42:55 字数:2494

讨伐魔王的勇者自征程返回之日得知了一个噩耗:公主被魔物掳走了。

公主只是漫行在野地的花圃中,垂下眼眸欣赏,细嗅芬芳,她的侍从与护卫们来不及察觉,敏捷魔就已经来到她的身边。它迷晕了公主,将她带向了荒芜的远方。

勇者甚至来不及整理行装,迎接公众,就背着剑打探公主失踪的种种细节,然后带着汹汹怒意向魔族领地赶去。他每到一处,就去询问那里的人与魔是否看到公主;如果有胆敢反抗的魔,那么就会被勇者打服。魔们大多欺软怕硬,甚至像墙头草一般立刻献上了忠诚。呼风唤雨的魔族领主对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肯定勇者的心意无法改变,只能告诉他,那头贪婪的敏捷魔将公主带到了群魔之宴上,准备卖给最富有的魔族。领主说,只要勇者有能力将公主带走,魔族的军士不会阻拦一丝一毫。

得到魔族领主的承诺,勇者来到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群魔之宴。魔族们吃肉饮血,念诵不祥的祷言,观看令人作呕的剧幕。勇者经过好几个酷似敏捷魔的身影,最后在那个正主面前停留下来。丑陋的敏捷魔有着爬虫类的鳞片与鸟族的羽翼,它完全没把勇者放在眼里,因为它不知道眼前的人能在瞬间撕裂碾碎它。

“我听说你有一桩大生意,货物是王国的公主,有这回事吗?”勇者收敛怒意询问。

敏捷魔回答:“你已经错过这桩生意了。一位大人物已经完成了交易。”

“那位买主是谁?”勇者问他。

“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这是我们行商安身立命的准则。”敏捷魔作正式模样回答,一股难以言状的压力袭来,他看向周围,发现喧嚣声离自己越来越远,熙熙攘攘的身影里自己越来越远,世界减慢到仿佛停止,只有勇者的逐字逐句在他耳边回响。

“只要你告诉我,你将得到宽恕;如果执意隐瞒,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魔族的王子,魔王的儿子。他偷跑出来享乐,还觊觎公主的美貌。”敏捷魔果断出卖买家,束缚他的压力很快松开,吵闹声与众魔的身影回到他的身边。他回味几秒前的经历,仿佛离死亡只有咫尺。

王子在和其他大人物交谈。他似乎还没查收属于他的货物。

“我需要您的帮助。”勇者对虚空之中陈述。很快,空地上张开燃烧着火焰的大门,魔族卫兵从中冲出,扬起了惩戒之鞭与威慑之杖。聚会乱作一团,邪恶的仪式停止,戏谑的狂笑停止而变为凄厉的哭喊。王子被卫兵们团团围住,他们将把叛逆的王子带回魔王城。

“诚挚感谢您帮我这个忙,魔王先生。”勇者隔着门扉和魔王对话。魔王爽朗一笑:“汝之所作所为才是吾应该感谢的。而吾对汝之帮助只是举手之劳,现在吾要好好教训犬子了。”想到王子会受到严父的惩罚,勇者决定姑且饶过他。

人群四散后,原本的地牢不再有人拱卫,许多铁牢都被犯人打开。勇者把每一间都看了一遍,就是没找到公主,于是他跑到外面迅速抓住一个正在逃窜的看守,要求他吐露公主所在。

他说,一个强大的黑衣存在打倒了他们,然后带着公主逃跑了。这令勇者愁眉不展,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他不会放弃去救回公主的,如果有人叫他放弃就是触犯他的逆鳞。他再次向魔王求助,结果魔王送来了一头夜魔,那带膜的翅膀看起来邪异,不祥的头颅使人生厌,但它以敏捷和高超的飞行技巧著称。

夜魔载着勇者很快找到了那个劫走公主的人。

勇者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的目的是什么?”黑衣人不说话。勇者又说:“我乃当世勇者,如果你不把手中的无辜者放下的话,我会用剑将你击倒。”

黑衣人把昏迷的公主放在地上,他的手中出现了两把缠绕着邪毒的短剑。邪恶的气息染黑了周围的杂草,黑衣人袖口中的手臂缠满绷带,蚀骨灼心之痛正是邪恶力量的反噬。

勇者于是知道,他们之间的争端,唯有一场决斗才能理清。黑衣人如幽魅之影一般冲上来,双剑直指要害,咽喉、心脏、双眼,没有一个动作不残忍,他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而是纯粹地制造杀戮与痛苦。从一开始勇者便知道他与邪恶为伍,他的良知不可用常人来衡量。

“你那绝望与痛苦的剑不可能长久,你是那么痛苦,而这痛苦又是那么纯粹,能否告诉我你的经历,也许我的力量可以将其消弭。”

“你不懂,你也不会懂,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狂笑起来,他的声音仿佛被火淬烧过,他黑袍下的身形也让人感到歪斜和不适,他的身体散发着枯萎的阴冷,已经丧失大部分生命力了,但那种虚弱至极的狂笑反而更加瘆人,那是穷途末路之人的疯狂。

他将兜帽放下,露出了一张与勇者极为相似的脸孔,或者说两张脸本就是一样的,只是黑衣人的脸相较于勇者的脸增加了骇人的疤痕,瘦削突出的颧骨,布满血丝的双眼与惨白的嘴唇。

勇者惊诧地愣在原地,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连手中的剑都开始颤抖起来。“这怎么可能?”勇者诘问着他,但眼前的景象不是幻想,他也并非正于梦境中。所见所闻皆是真实。只有眼前人的话语,在空气中娓娓道来。

“我来取我的东西了。”他说。

另一个世界的勇者失去了他心爱的人,失去了他的一切,他到达世界的边缘,诚心叩问最邪恶最禁忌最违逆天道的法术。他的皮肤被灼烧,智识被侵蚀,无数次杀戮已经消磨了大部分的善良,为全人类的承诺已成为昨日的妄言,而那个可有可无的世界,也陷入无休止的纷乱之中。

“无能的自己是我最厌恶的对象,其次就是那个能到达幸福终点的你,我感到无比嫉妒。你会失去一切,而我将拿回全部。多么可笑,有着同一个祈愿的两个人,彼此反而会大打出手。”

勇者说:“你想带走的这个世界的公主,已经不是你所爱的那个人了。”反派勇者说,他将用这个公主的肉体,复活另一位公主的灵魂。为了这个心愿,为了他所付出的沉痛代价,他必须要赢下战斗。

“无法容忍!”任何有罪之人都应该受到惩戒,哪怕是堕落掉的自己,勇者高举起剑,可命运并不站在他这一边,因为反派勇者了解勇者的一切,知晓他怎样去战斗,而这位邪恶的存在已不再用过去的自己的招数,而是用蛇毒,巫毒,尸毒,死灵术,偷袭术,邪神赐福来对敌。他是那个世界的魔王,是众多灾祸的元凶,掌握无数晦暗深邃之法。

没有人能够打败勇者,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从勇者手中夺走公主,除了他自己。那个摧毁他的人,打败他的人,让他绝望和胆寒的人,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不可一世的勇者捂着插入腹中的剑,丧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鲜血从伤口处泉涌而出。他在维护和平的奔走中获得了赞誉,却在为自己的私情而毁灭了。最后,黑衣人披上了他的兜帽,将公主抱在身前,踏入了原野茫茫且昏昏的夕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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