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并不是白色的

作者:鹅鹅鹅鹅肝啊 更新时间:2024/6/8 19:11:17 字数:4332

雪国的风光并不仅仅局限在雪,还有腊梅,红色的亮丽的腊梅。这样的梅花是素白冬日里一朵,很奇特亮眼的颜色,总能夺人耳目。

在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折射进屋内时,会有你熟识的人叫你起床吗?还是邻居家里的大黄,会在门框上等待你的投喂。

在我平生的记忆里,能勾勒出模样的只有三个人,结衣,伊织,以及从未知道名姓的阿妈。阿妈总是在我们还未起床的时候便走进厨房,开始一天的忙碌。

我们最常吃的饭食呢,是绿豆浓肉汤。虽然它只是孜然粉和胡椒混合在一起,绿豆和土豆搅合在一起,滚得发烂。但是在冷冰的冬天里来上一口简直能让人满血复活!

我紧贴着院子的墙壁,看着面前的结衣,结衣若有所思,迟疑了一会,开口道。

“嘿,拾衣姐……”她扭扭捏捏地从背后掏出一根火柴,划着,笑着说,“你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

“是……大扫除的日子?”

“不……今天是你的生日哦!拾衣姐,来吹灭它,许个愿吧。”

许愿……许什么愿望呢?是今天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还是以后大家都不会忍饥挨饿,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拾衣姐……你许愿好慢啊。像是我的话,一秒可以许三百六十六个愿望呢。”

“那要不你来许?”

“可以啊,谁让我们同一天生日呢。”

结衣若有所思地拿着火柴,伸手摸了摸脑袋,随即便吹灭了火柴。倒还真像她说的那样,一秒可以许三百六十六个愿望呢。

我笑了。

“你许了什么愿望?”

“才不告诉你呢,要不然就不灵了。”

“好了,好了……”

我们就这样扭捏了一会,直到雪花落到了我的双肩上。停止,不再有雪花落下。

雪,停了。

“要不要出去外面玩一会呢?”

“可以啊。”结衣爽快地答应了。

我拉上她的手,很白皙的一双手。但是那上面有一些可怖的伤痕,这些之后再做讲述吧。现在要关注的是,眼前的种种。

白色的季节,白色的日子,白色的衣裙,白色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

冷冰的风吹拂在我的脸上,有一些发凉。树木很高,刚好高我半个身子,白色的。有一些树干上是黑色的漆,甚至有一些是烧焦的。但是并不影响我们的心情,是这样没错。

那是一条由鹅暖石铺就的一条小路,各色的石子混杂在一起,共同搭成了这条我熟识的小路。我以前就经常在这里玩耍,以前是陪伊织,现在是陪结衣。不过我们都渐渐长大了,对于过去也不再抱那种异样的相思。

脚底下的鹅暖石偶尔挣着打趣,从地上飞扑过去,其实我们踢的。它们落在水中了,留下几朵涟漪,便消失不见了。

我手里攥着一些这独特季节里的雪水,透亮的。

晨曦的光多么透亮,多么。

忽然从远处传来的芬芳携带着冬季特有的冰冷钻入心尖,在灰暗的脉搏里跳动着,悦动着。只剩下烟花,静静地在天空中盛开。

我试着脱下鞋子,把它放在岸边的石子垒上,将一只脚伸入到冰面上的一个小洞里,那里的水很蔚蓝,像是天空。一丝冰冷的触感很快从脚底迅速而急切的传遍全身,泪几乎要在眼里决堤。

麻木,麻木。不久,麻木替代了寒冷,我的脚踝还在水面上。不过少女的肌肤毕竟还是娇嫩,我承受不住彻骨的冷冽,又抬出脚。看天,看湖,看每一个我们所期待的明天。

“结衣,一起吗?”

结衣也脱下鞋子,用冰冷的河水冲洗着脚。

我索性穿上鞋子,靠在岸边的一棵树旁,伸出手哈气——很暖和呢。

结衣抱着膝头坐在地上,凝视着远处的天与山与水。一片空白中,立着几点舟楫,撑桨的人摇晃着。

“外面的世界好大,我想去看看……”结衣发出这句感叹后,冲我笑了笑,“你呢,拾衣姐?”

“我……可能也想吧。”

“你读书吗,拾衣姐。”

“不读。”

“我可以借给你看。”

“如果有的话,我可能会随便翻阅下。”

结衣听到后,心满意足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用笔在上面写了几行。

“可以让我看看吗?”

“才不可以呢,这是少女的浪漫!”

“不过,如果是拾衣姐的话,也不是不行。”

她把小册子展到拾衣面前,拾衣看到了在泛黄的纸张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十几个大字。

“今天在临近家里的树林中,拾衣姐同意了我的请求。”

“仅仅是这样吗……”

“不然还能是哪样啊。”

“哦,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也许,我们应该回家吃饭了。”

“确实,毕竟已经这么晚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除了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没有任何人说话,这也是约定成俗的规定。阿妈说,这是对食物的尊重。

饭食结束后,阿妈把大家带到不大的院子里,分开站好。教我们一些舞蹈什么的,偶尔阿妈会向我们展示一下传统舞,很漂亮,就像神社里的巫女那样子。

在这之后,有很大的一段时间是闲置的。

阿妈会带我们去识字,“女孩子不认识字是不行的……”她总是这样说。我们学的很快,阿妈很喜欢。后来阿妈还教了我们数学,我学会了很多复杂的算式。

阿妈经常在我们睡觉前,围坐在一起。团着篝火,感受温暖,同时一边给我们讲故事。

—————————————————————

那年,我和母亲来到外出的祖父家里。

祖父家并不是寻常的木屋,而是一个带着钢铁破门的木屋。所谓的钢铁破门,无非是从旧船上拆除下来的甲板中的一小部分罢了。但是却被我的祖父视若珍宝,永远堆积在门框上。

我经常问祖父,“那个钢铁破门的归宿会是什么。”

祖父笑着说,它会永远在那里。

后来我才知道,祖父原本是一个船上的水手,后来那个船被拆除了。他取走了甲班,为自己留作纪念。

那个钢铁破门,就是祖父的年轻的理想。

直到有一天,也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年轻的收废铁的人来到了这里,开出了三十块的高价。

母亲说,“难道这三十块钱我和我的孩子们不需要吗?”一直在那里叫嚣着,从来未停止过。祖父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三十块,不能再高了吗?”祖父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

“三十块,不能再高了。”

“现在,去把它拖上我的车。这三十块,就给你们了。”

“三十块,不能再高了吗?!”祖父的声音高昂了起来,语调更急促了一些。

我当时一直不知道祖父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缩回了耳朵。后来,祖父终于一个人走进木屋前,将钢铁破门拖走。

那一天之后,祖父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后来我们才知道,祖父那一天,卖掉了自己的理想。那一天,祖父据理力争是在为自己的理想不甘。

理想,值几个钱。

三十块钱。

除去以上说的这些,还有好多,好多,这里就不一一作赘述了。

只是阿妈今天却没有来讲故事,大家都早早地睡去了。我却翻来覆去,横竖是睡不着。只是翻起身子,看着窗户外的星子。

突然,一双温柔的手抱紧了我的腰部。我感到很舒适,便没有多说什么。“是结衣吗?”

“是我……”

“拾衣姐……要我给你绑头发吗?”

“当然可以啊,你要给我绑什么呢?”

“麻花辫怎么样,我觉得你那样一定很好看”

就在我享受这种陶醉的时候,结衣细小的嘟囔被我听到了。

“拾衣姐会喜欢麻花辫吗……”

“我总觉得,拾衣姐很适合麻花辫。”

“在白色的湖畔,一半麻花辫,一半披散的灰褐色头发的少女,手中拿着几丛油菜花,灿烂的阳光洒在你微微发红的面颊上。”

“多美。”

我听到了结衣噗嗤一笑,她想到什么了。

“是啊,拾衣姐。你多好看,依稀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在此之前我从未看过如此清秀,可爱的人。”

“你纤细宛如青葱般的手指,挑着几束花卉,任花香醉了众人。后来我尝试和你拉上话,仅仅半个月我们就熟识了。其实我也是个胆大的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你时,就忍不住都羞红了脸。”

“有人说过,这世上上本没有多少真话,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是吧,拾衣姐。”

“那么,我现在脸已经很红了吧?脸热热的,希望吹来一些风吧,凉爽。”

“记得那些年岁月里,是我鼓起勇气才敢在玻璃窗的反射中看上你一眼,是你画出我心中最起伏的心电。”

“是青涩的那几年,是一生不肯忘记的怀恋。”

“是阳光灿烂在你灰褐色色的长发上,是风雪停留在衣裙边,是我斟酌全部时间写出的一封信件。”

不多时,结衣便绑好了头发。

此时我已经羞红了脸,这算是哪样啊,告白吗?不对,不对,哪有妹妹对姐姐告白的啊。怎么说也是,姐姐给妹妹告白,这样才更有姐姐的风范啊。不对,这样更错了啊。

到底要怎样啊。

我赶忙止住羞红的脸,如果被结衣看到的话就不好了。我转过身,对结衣说:“好看吗?”

“好看啊,毕竟是拾衣你。”

“我们一起去收拾房间吧,包括橱柜……”结衣笑着跟我说。

拾衣相跟着结衣走到那里,结衣拿来扫帚和簸箕,开始了打扫。

“这里你来帮我一下,拾衣姐。”结衣松下一口气,把工具给了拾衣。

我仅仅呆着,没有任何反应。

“拾衣……姐……?”结衣开始摇晃我。

“拾衣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我缓缓转过身来,问:

“我们的生活仅仅这样便够了吗?真的吗……”

“难道不是吗?有大家,偶尔吃饱的饭。当然,最好再向外思考一下,毕竟以后可能不会再对饭食发愁了。到时候我可能会考虑学尺八,我喜欢这门乐器很久了!”结衣说着说着,不经意地做起了手放在嘴前的动作,仿佛在吹响一曲相思,“然后呢,还有什么呢?我会多给拾衣姐做好多香囊,好多,好多。到时候再学学做衣服,当个小裁缝也不错嘛,嘿嘿。”

“真的吗……难道不是一些更……的东西……”

“我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不在这里,而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结衣拉住了微微颤抖的我的手,在星子的白色的光下,轻轻吻了上去,“答应我,跟好我可以吗?不要试图去成为另一个你,永远。”

“我……”

“我答应你,结衣,你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总之先去打扫卫生吧,拾衣姐。”

结衣拉着我向前走去,我却纹丝不动。

“走啦,拾衣姐。”结衣看着拾衣,静静地看,如同那一地的盐。

结衣开始拽着拾衣向前走,拾衣终于是动了。跟在后面,缓缓地走。穿去走廊,踏过门框,来到客厅。不远处放着打扫用的工具,扫帚一类的,都有些坏,但总归是好的。

结衣拿来了扫帚和簸箕,立在黑色的影落中,仿佛一张剪纸,错落有致。在摸索的灰暗中,伸出手递出去。我接了过去,轻轻抿了抿额头,擦去上面的汗液。

打扫很快开始了,我与她配合着,做着扫地、拖地以及打扫壁柜之类的工作。

你知道拖地和擦地的区别吗?

拖地省时省力固然不错,可相对于擦地它更加不拘小节,在小的。不然,虽然费力,但是可以更好更干净地完成任务。于是乎,这世界上就分化出了三种人。一种是只拖地不擦地的人,一种是只擦地不拖地的人,还有一种人,他既擦地又拖地,在拖地的基础上擦地而不是在擦地的基础上拖地。

第一种的人省力但任务完成的糟糕,第二种的人费力但任务完成的出色,而第三种人则又省力又出色。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第三种人。

而我当然也一样。

我刚拖完地,脱掉靴子准备去擦地。我捏着抹布,一脸不情愿,毕竟太脏了。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嘟起小嘴,趴下去,擦拭着本就发亮的地板。

大概是到了一半的时候,一根手指不知怎的划破了,留下一道浅而细的口子,上面渗出的暗红色血液,像是盐粒一样。

这时候结衣便忙碌起来了,东找找西翻翻,最后终于在一处小柜子里找到了一片干净白色的纱布,呼出一口气。先是用冷水冲洗了一遍,之后又沾染上一些唾液,而后用纱布缠上好几圈,总算是结束了,当然别忘了最后时刻的封尾。

“拾衣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吧。”结衣很着急地说,手中的汗直流。

我笑了笑,虎牙很尖。

是时候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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