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羽生睁开眼，看到的是宿舍的天花板。
在巴贝耳学园度过的第一晚异常的安稳，他难得的没有做噩梦。
他坐起身子，看向四周。对侧床位的莫迎风正伸出手挠着脑袋，不时就要醒来。龙躔的床位空着，人已不再。小白倒是睡得正香，看样子不到正餐醒不过来。翟羽生又看向阳台，一缕喜人的阳光正爬上台角，他心念一动，站起身来向阳台走去。
推开帘子走到外面，最高层带来独一无二的美妙景象。阳光畅通无阻地照在阳台上，送来令人心旷神怡的风。翟羽生立于阳台，极目远眺。雪色的银峰笼在云雾之中，阳光映射，为其披上金色的纱丽。树影摇曳，在初阳中伸展着自己的肢体。鸟飞蔼蔼，迎着朝阳滑向苍蓝的彼端。太阳是最好的化妆师，为自然度上最好的妆容。
翟羽生看向钟楼，时间显示为6:23，礼堂的饭食已经备好。他又往回看，正看到那个黑色长发的少女登上了侧向的阳台。她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她舒展开肢体，左右扭腰，正好对上了他的视野。天真的少女眼睛一亮，伸出手来对他打了个招呼。
翟羽生笑着伸了伸手，算是回礼。
“嗯！碍于哼移恩兹啊饿嗯么么？”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翟羽生回头，就看到龙躔在他后面口吐白沫，一根棍子杵在嘴里，手上还抓着一个杯子。
“你干嘛啊？”翟羽生给他这行头吓了一跳，要不是他还能自由移动，翟羽生都会以为他是给谁拿一根棍子毒害了。
龙躔右手把着棍子，来回戳了几下。看来他也知道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别人是听不懂的。他脖子后面还挂着一条毛巾，身体反着光，显然是刚运动完不久。他最后杵动几下，便往阳台地板上一个多孔的铁片上吐了出去，而后又接了一口水，吐了过去。这才开口道：“我在刷牙啊。”
刷牙？什么意思？把嘴巴掰开拿毛刷来磨吗？翟羽生心中一堆问题。
龙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们中心城没有刷牙的说法吗？”
翟羽生点了点头。他从没听过刷牙这个东西。也就无法理解，用蘸过肥皂的毛刷刷牙有什么用途。
见着他点了点头，龙躔好像有些苦恼：“这样啊，一时半会儿还解释不清，之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翟羽生盯着龙躔，他怀疑龙躔在偷懒。
“看我干嘛？”龙躔一脸疑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太像一个迁石城人。”翟羽生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同时向后走去。他还打算到学园里逛逛。
“等下！”龙躔一伸手就揪住了了他的衣后领，他竟无法挣脱。“方才那个妹子，跟你什么关系？”
翟羽生挣扎了一下，发觉自己真的挣不开龙躔的控制，这才回头瞥了一眼龙躔，道：“普通的朋友关系罢了。”
“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吗？”龙躔靠了上来问道。不知怎的，明明他昨天的表现活脱脱一个LSP，但他现在的表情却一点没有半点好涩的意味，反而像是一种……好奇（八卦）？
翟羽生有些理解不了他探查这种事的热情源自于哪，但还是简单回答道：“当然，昨天晚饭时才认识的。”
“这样啊。”龙躔回答道，那种令翟羽生无法理解的热情也消散了。
翟羽生感受到他松开了自己的衣后领，往前走了两步，整了整领子，往卫生间走去。
“你干嘛去？”龙躔在他身后问到。
“试衣服。”翟羽生这般答道，同时捧起了那三套学生制服，向玄关走去。
巴贝耳学园的学生宿舍配备了独立卫生间，就在柜子的后面，门在玄关里。翟羽生推门进去——这里倒是没有用上那花哨的再现门——这里面的样子与中心城的茅厕完全是两个样子了。墙壁是由光滑的黑色瓷砖贴上的，有着一大堆翟羽生完全看不懂的设施，比方说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子，大得站得下几个人；还有一个洁白的、奇形怪状带盖子的东西，，盖子下面有一点点水。这些东西翟羽生闻所未闻，但他猜得到这些东西是迁石城的。回头问问苏月泠那个百晓生。他这样想着。
在卫生间里，他发现了一块他所见过的最清晰的镜子，一点变形和变色也没有。他对着镜子，试穿了所有的三套制服。总体来说，这三套制服是很干练的，没有什么花纹装饰。夏季那套是白色的上衣配黑色的裙子，春秋两季则是米黄色的外套与缄蓝色的长裤，冬季制服则由红棕色大衣配合黑色裤子组成。翟羽生的确很清楚自己的尺寸，三套校服都很合身，穿在身上很舒服，行动自由，跟他预料的一样，这些校服比中心城最好的礼服还要舒服。
翟羽生把秋冬季的校服叠好，身上留着的是夏季。他取出巴贝耳学园的徽章，这个徽章是圆的，一颗十字星印在上面、背景似乎是满天繁星。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龙躔此时正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长方形石板，那块板子不过巴掌大小，厚度比竖起的硬币要小一半。
翟羽生走上前去，惊奇的发现这块石板的正面覆盖着一些图案，随着龙躔的手指处于高速的变化中。好像是什么留言板一样的东西从翟羽生眼前晃过，他只看清了“捡了个疯”几个字就又被龙躔刷掉了。
“这是什么东西？”翟羽生对着龙躔问到，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怪异的情绪。
“这个啊，是调信板。”龙躔看向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有什么用？”翟羽生问到。
“这用处可多了去了。联系身处很远的人啊，玩一些电子游戏啊，又或者是看看番啊什么的都可以。”龙躔如是说。
联系远方的人？翟羽生心念一动，问到：“这东西可以接我用用吗？”
“你要干嘛？”龙躔忽然变得警惕了起来，他连忙用手戳了几下那些变换着的色彩，然后就见到整块板面从一个名为“浏览器”的图案开始变成了一大堆小方块。
“我想看看，能不能用这个联系到我的家人。”翟羽生说到。他并不在意龙躔的警惕，毕竟，若是龙躔找自己要自己的东西他现在也会警惕一下。
“这样啊，对不起，办不到。”龙躔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但是这答案让翟羽生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翟羽生不能理解为什么龙躔前后所说的内容自相矛盾。
“基站又没建到中心城哪里去，现在迁石城的基站也只能做到覆盖迁石城和巴贝耳城，那边没被覆盖到的地方联系不了。”龙躔搬出了一堆“很新”的词汇。
什么玩意儿？基站？覆盖？翟羽生理解不了。这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不建过去呢？”他这般说到。
“大哥，你当这是搭积木呢？想建就建？”龙躔苦笑不得，“别的暂且不提，就目前迁石城的迁石流出量，根本做不到大陆全覆盖。能覆盖巴贝耳城还是当初有协议优先考虑的，你要知道在调信板未普及的区域建这玩意儿没多大效益……”
龙躔后面是一通长篇大论。翟羽生基本上已经听晕了，连忙说到：“好了，闭嘴，我知道了！”
“呼……”龙躔松了口气。接下来他有几分明显的转移话题的意味，说到，“知道吗？昨天上午，在一号图书馆门口发现了一位疯掉的女生。”
“疯掉的女生？”翟羽生也没太在意，他已知道没法用调信板联系家人，也就放下了念头，顺着龙躔的话问了下去。
“是啊，疯掉的女生。”龙躔说到，“据说那个女生被找到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腥臭，火红的头发乱糟糟的，更是说不出一句整话。”
“等下，你说在图书馆门口发现的？”翟羽生问到，“是里面吗？”
“据说是图书管理员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龙躔答道。
“她怎么进去的？巴贝耳学园不是有宵禁吗？”翟羽生皱了皱眉。
巴贝耳学园规定，在24:00以后，学生不得逗留在外，说是为了保护学生安全。
“宵禁嘛，一个规则而已。总会有那么些人会忍不住打破规则，不过大多数规则都是为了保护大多数人。”龙躔漫不经心地道。
“你在说什么？”深受中心城贵族特权压迫的翟羽生这般问道。
“额，例外，例外！凡事总有例外嘛，哈哈！”龙躔赶紧打了个哈哈，他忘了，中心城的规则好像是认可贵族持有部分特权的。
“这话，别让中心城的平民听到了。”翟羽生提醒道，随后回头往后走，他其实对莫名疯掉的女生并没有多大好奇。
“诶你去哪儿？”龙躔在他身后问到。
“去吃早饭。”翟羽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再现门离开。
“诶等等我啊！”龙躔冲了上去，结果还没等他碰到重现的再现门，再现门就又消失了。
翟羽生的脸出现在门外面。
“忘拿东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宿舍，抱起那一堆各种尺寸的学生制服，装进包里，而后才又跟龙躔出门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