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之上。
“酷!”一个黑发女子大大咧咧地道,她一边说,一边往身旁的男性身上锤了一下,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刚那枪打的真漂亮。”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一旁的男人沉默不语,略显木讷地将手里的枪放了下来,又提起了另一把枪。两把抢都是狙,不过一把是反器材狙击枪,一把是轻狙。
女人看他这样,也不恼,仍是笑吟吟的,只是表情里藏了一份怜悯。
难为这小家伙了,她想。迁石城曾经造下的孽啊。
又一束红光在二人身后亮起。男子瞬间反应,枪口立刻就对准了那边,刚才,他也是这样子甩狙。
不过,他这次看清镜内的景象愣了一下,那是个茶褐色头发的女人,她似乎正在狂奔,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身前那个魔物的一次斩击。
大姐?她不需要我也能干掉那魔物吧。男人一边想着,一边手上动作不慢。
“砰!”一声枪响,而后是女人的哀嚎:
“我耳罩还没戴呢!!!”
———
这是翟羽生第一次见到夜间的图书馆。
月光皎洁如水,铺洒在大地上,铺洒在房屋上,铺洒在图书馆的大门上,反映出熠熠银辉。
清亮的钟声,从钟楼上传来,意味着现在已是27:00。
他们一路上东突西进,多亏了翟羽生对于地形的利用,他们竟是没有让任何一个巡夜的老师抓住。
已经是最后一段路了,两个人形魔物站立在前方,在他们靠近后,立刻转身,向他们冲了过来。
翟羽生抡起铲子,不偏不倚地削进了其中一个的脑袋里。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干掉它。只见另一旁的莫迎风提着刀上来,一刺,精准地破坏了它的意识核心。这个魔物应声倒地。
另一只魔物给龙躔正面迎上,他冷静地注视着它,在它冲刺过来的时候,错开身位,同时短匕伸出,轻而易举地摘下了它的头颅。
这时候经验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这是翟羽生第一个屠戮魔物的夜晚,与其他三人相比,他的手法确实青涩。
不过,他的长处本就非此。
他们擦去武器上的血,部分魔物具有“血液”,只是这其中不知道含有哪些成分,或许会对武器造成侵害。
翟羽生静静地看着龙躔,这一路上他出手最多。他的冷静,他的手段,不是单独用一句“经验”就说得通的。翟羽生确信,龙躔经历专业的格斗训练,甚至……有过杀人的经历。
龙躔无视了他的目光,握着干净的匕首重新站起,缓缓走向图书馆的大门。
翟羽生和其他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站起来,一同走到图书馆之前。
“啊……”乌鸦的叫声。
进去后,记得用蜡烛照明。龙躔看着他们道。
突然飘过的乌云用阴影拂过大地,翟羽生微微一滞,在方才的阴影中,他分明看到图书馆的大门生了铁锈。
一抹火光,是龙躔点燃了蜡烛。那个半个巴掌不到的小盒子原是迁石城的火种,只消一按,便能燃起星星火苗。
走吧,龙躔说着,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刹那间,无边的黑暗夹杂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将他们包裹了。
大门紧闭,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冷,这是翟羽生的第一个感受。图书馆内冷极了,跟太平间样的。
再然后,就是黑。
一望无际的黑。
他们借助烛光,堪堪看清彼此。而图书馆则是被黑雾完全笼罩。
龙躔,你有什么计划吗?翟羽生看着前方的龙躔,开口道。
龙躔一言不发,定定地向前走着,走向那一无所有的黑暗。
龙躔!翟羽生伸出手去,把住龙躔的肩膀。
啊,龙躔回过头来,翟羽生你刚才在和我说话吗?
这个家伙。翟羽生腹诽着,对他开口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吗?龙躔定了一下,而后道。按照怪谈传说里所说的那样,去找那十三本书吧。
行,你带路。翟羽生说着,回头看向莫迎风苏月泠,道。跟上!
说着,他抬起步子,跟在龙躔身后。
周围的黑,一望无际,仿佛密不透风的墙,阻隔了视线。微茫的烛火,在烛头上跳跃,渺小的火光被黑暗肆意吞噬。蜡烛流着泪,顺着柱身汩汩流下,停在特制的烛台里,没烫到几人的手。肆无忌惮的黑暗嘲讽着几人,挥霍着众人的时间。
翟羽生的心脏不断地发出有力的跳动,“咚咚”的声音一直在他体内回响。与此同时,那股在面对伍时叒时才出现的灼痛感也缓缓爬上他的脊背。明明是在幽深阴冷的图书馆中,他却觉得自己仿佛正直面着太阳,浓烈的不安随着心脏的跃动,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奔走着。他的大脑也在这种灼烧中保持着超乎想象的清醒。
不对劲,很不对劲。他对自己说到,同时,开口向着前方的龙躔问道,你不觉得
龙躔定定地向前走着,并未对他的问题做出答复。
喂!翟羽生走上前去搭住他的肩,道。问你话呢!
啊!龙躔先是怪叫了一声,随后才回过头来,显然这片黑暗令他十分不自在。你刚刚说了什么?
翟羽生皱起了眉,对着他道。你不觉得我们走过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图书馆的长度了吗?
嗯,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呢。龙躔看着他道。
怎么可能嘛。翟羽生腹诽道。我们还要接着走这个方向吗?他又问道。
嗯,龙躔哼了一声。问问他们的意见吧。说着,他对着后面的苏月泠和莫迎风道。喂!我们是接着沿着这个方向走,还是换个方向?
翟羽生也转过头去,望着两个在自己身后的人。
要不还是顺着这个方向走吧。苏月泠俏生生地说道,她的身体挡住了遮蔽了二人的视野,他们看不到一言不发的莫迎风。
迎风!你觉得呢?龙躔大声说道,莫迎风还是没有回答。龙躔近乎是有些不耐烦的越过苏月泠的肩头,对着那个金发的男孩大叫道。莫迎风,问你话呢!!
啊啊!?莫迎风这才怪叫了两声。你说什么?
我说!龙躔一字一顿地对着他吼道。你是要继续前进,还是要换个方向?!
啊啊我随便啊。莫迎风慢半拍地答道,他似乎是有些迷糊,说话感觉提不起劲儿样的。
啧,就不该指望你!龙躔几分烦躁地道。跟我来!说着,他高举着蜡烛,仿佛擎着一把火炬样的向前方走去。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翟羽生跟在龙躔身后,他的眉毛似是要打结,拧巴在一起。龙躔和莫迎风的再怎么脱线,也不至于听不清几米远处的同伴的话的。这到底是……
翟羽生的思绪断了一拍,他觉得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又好似一切如常。他不由地开始回忆他已然搜集到的信息。
首先,这一切的起始,所谓的“怪谈”。翟羽生可以肯定现下的场景和怪谈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的起因是邪教仪式。至于这场仪式的主导者,他暂时没有定论,不过他大胆怀疑是那个怎么想都不对劲的伍时叒。至于那个邪教仪式的对象,他也去查了一下,苏月泠所说的那个邪教所侍奉的“神”叫做阿普切,在那个邪教的教义中,这是一位掌控生死的神明。但那很显然是个邪神。说起来这帮神明可真够闲的,不论是正神还是邪神,正神闲的没事把巴贝耳塔打碎了,邪神闲的没事满世界投放疯子一样的邪神信徒。真的是,明明人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威胁到随手就能灭世的神明,祂们还搞这些有的没的……
忽而间,仿佛一道闪电穿过了翟羽生的脑海,他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错过的那个信息是什么了。
邪神信徒,疯子……他喃喃低语道。
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疯子的思路呢?!
龙躔!莫迎风!苏月泠!快——
翟羽生猛然大叫出来,他的声音却又戛然而止,熄灭在了这黑暗之中。
周围没有了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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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滚回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