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跨维度守护者联盟』。
西塞尔几乎是瘸着走回来的，尽管她的身体已被翼语彻底恢复，但精神上的压力还是让她几乎走不动路。
第一弑神队的队员们小心的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总部。
嘛，进行了一次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不报告是不行的吧。
在路上，西塞尔一直在回忆着刚刚的一切。
………………
结束对话之前，西塞尔还问了翼语一个问题。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从宇宙中的各个文明那儿接委托，他们只要不是让我们做离谱或下流的事都会被我们接受。”
“换句话说，四处帮助别人？”
“帮助别人这个说法不太贴切，绝大多数委托都是‘打扫’那些文明的敌对文明。”
“所以你还在杀人？”
“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对没必要杀的人我可没兴趣动手。”
“那么，报酬呢？”
“由我们单方面决定的大笔资金。”
“战争财。”
“如果实际受益者都是我的领民，这没什么。”
“混蛋……你对那些被你杀了的人还是没有同情心吗？明明你自己就曾经是个受害者吧？”
“嗯……”翼语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我就以‘恶意’的身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把。”
“？”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做的事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一直都是。”
“你做的事……杀戮？”
“我也说了，我一直在学习。”
“嗯？”
“你看到的那个最初的记录里面，应该是有我一开始的样子的。”
“和现在一样？”
“不，更早的样子。”
“……那个白色虚影？”
“嗯，我到达那个地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扫描方圆数千公里一切的生物。”
“……？”
“我的外形，我的思想，全部都来自那个范围内最多最活跃的大型生物——人类。”
“啊？”
“简单的说是，我要学习你们。所以我扫描了你们，然后我看到你们因施暴而感受到快感，便也以施暴为自己打招呼的方式。”
“这，这种事……”
“当时的我就是个孩子。
不了解自己做的一切，只是好玩至上。
但是，那些人在和我玩过之后，都死了。
他们，他们不动了！
为什么？人类不是最喜欢这样的事吗？
明明绝大多数人都那么喜欢这么做啊……
于是，我感到困惑，但还没等我思考出什么逻辑，你们来了。”
“……”
“痛，很痛，这就是我的那个投影被杀掉时，我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种事那么难受，你们为什么还一直都在做？
我观察过很多文明，有的行星上面都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文明，那些强大的文明总会以各种借口对另一个文明展开屠戮，但当我降临后他们全都是无一例外的恐惧，无能，想反抗我却做不到。
你们真的好矛盾。”
“……”西塞尔突然联想到她的家乡，在『恶意』出现之前有一个国家一直被另一个国家侵略，侵略者以他们曾经遭受的苦难为理由对被侵略者施行加害，还恬不知耻的利用了他们的商业优势控制了一个超级大国，让被侵略者无法反抗，别的国家的援助无法送达。直到后来『恶意』降临了，一切失去了意义。
“我想和你们交流，在那之后我一直都在找你们。
但我的请求还没能发出就会遭到你们的攻击，你们的那个弑神弹真的好厉害，我根本挡不住它。
我投放的投影一个个被杀了，痛苦的感觉几乎占据我的全身。渐渐的，我品尝到了恐惧的味道。
好痛，好难受，我会死吗？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我收回了所有投影，但你们利用我的奇点找到了真正的‘我’所在地。
我真的要死了，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很害怕，没有什么释然。
我只是想体验你们的生活而已……”
说到这里，翼语的泪水几乎涌出，她只能抬起头，而这个动作让西塞尔看到了。
『她美得摄人心魂。』这是西塞尔在档案上看到过的翼语的一句外貌介绍，但她现在才明白这句话。
“然后，让我开心的事来了——我不是孤独的，我有一个叫『黑暗』的同伴。
祂让我再找一个同伴，我自然很乐意，于是『虚无』接管了这个世界的虚无。”
“……”
“我们过得很开心，以『自己的方式』。”
“杀戮，吃人，摄魂。”西塞尔冷冷的吐出这几个字。
“是的。
后来，呵呵……
我玩腻了。
于是我开始思考以前思考过的那个问题。
我开始参与你们的生活，做着你们心里的其他一些想做的事。”
“什么事？”
“帮助他人，消灭压迫，为他人的幸福而奋斗，让所有人都过得很开心。”
“听着像开玩笑。”
“但你也明白我说的是真的吧？在我变成人，再一次被你们探测到之前，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你记得吗？我记得你在场。”
“……嗯。”
那个时候，西塞尔本想带一堆人去围剿恶意。但他们在那里看到的不是恶意的屠杀景象，而是恶意、被恶意杀光的侵略者，以及正护着恶意的当地居民。
开玩笑的吧？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但弑神弹对特定目标以外的家伙没有威力，打上去和水枪差不多，而且他们不想杀人。
所以他们没有动手。而在那之后，『恶意』的信号就突然探测不到了。
“后来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我还是无法理解，明明你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无数的杀戮，为什么我们还要与你和解？”
“说了这么多你是一点没听啊！算了，我就简单说吧。
不是我带来了杀戮，而是你们的杀戮唤醒了我。
我并非有意加害你们，只是学习了你们的做法。
是我学习了你们杀戮他人的行为，然后我才杀戮你们的。
是你们自己，给你们自己带来了灭亡。”
………………
“那可，真不像话。”西塞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自取灭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