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老旧的时针不知不觉走向早晨，灰白的钟面也泛了黄。
一如既往青春的少女从床上坐起来，一如既往的伸懒腰。
「呵啊啊啊~嗯……」
起床，洗漱，写小说……
睡眼惺忪的幽兰迷迷糊糊，知道这样的一天又到来了。
只是这一次，唯独没有等来汉娜的早安。
「这孩子也开始喜欢睡懒觉了吗(*ﾟーﾟ)」
如是小宠溺地自顾自笑，踩着白软拖鞋的幽兰步出卧室，看那对面紧闭的门，又望向空荡荡的厨房。
今天就由我来做早餐吧(⌒_⌒;)
蒸蛋，烤肠，热牛奶。
虽然是最简单的组合，但幽兰想起最近汉娜总是没什么精神，这些应该更能让她能量满满起来。
茵绿色的空气炸锅发出嗡嗡的响，幽兰收起容纳冷冻烤肠的袋子，感觉快要闻到溢汁的肉香了。
也是在这时候，身后的庭院里传来了推门声。
「喔，芙蕾雅，早上好呀ﾟДﾟ`)今天是我做早饭，你的血茶我待会儿就去准备……」
「汉娜小姐不会回来了哦，幽兰。」
「……欸？」
少女僵住了。
……
毕竟她可从没失态到这种地步。
「呃……」
「终于醒了啊，晕过去好久的汉娜小姐( •︠ˍ•︡ )」
深夜的客厅里，汉娜经历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沉睡，漫长得让汉娜迷迷糊糊中还想早点起来，去给幽兰端上一杯热茶；也是最短暂的沉睡，短暂得让汉娜还没完全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便在微凉的触感中睁开了双眼。
直到意识变得足够清晰，汉娜才察觉自己正被芙蕾雅膝枕着，额头也被对方轻轻按着。
「什么啊……结果是你。」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触摸也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和幽兰似乎有些许异曲同工之处。
该说不愧是占了满屏设定的小说人物吗……
汉娜感觉额头凉丝丝的，好像舒服了许多。
「虽然我也是头一次处理这种情况……但发热好歹是控制住了( •︠ˍ•︡ )幽兰那边也不用担心，已经把她安顿上床了。」
「呼……谢谢你。」
原来她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看来之前的确错怪她了。
虽然身体还是很疲惫，但一想到幽兰也被照顾妥当了，汉娜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直到幽暗的黑夜之下，芙蕾雅那双不同寻常的漂亮紫眸赫然映入眼帘。
！是那天晚上交手的时候……
「……人格崩坏。」
「欸？」
「「回归」之后，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头疼了，汉娜小姐( •︠ˍ•︡ )」
似乎看出了汉娜的警觉，一袭红裙的芙蕾雅低垂紫眸，并没有急着回答那股明显的疑惑。
而是首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废稿角色打破次元壁的条件吗，汉娜小姐？」
「条件，吗……」
又来了。
汉娜算是明白，芙蕾雅似乎也和某些作者一样喜欢绕弯子，不急着把事情全盘托出。
但眼下，似乎也只能由着她来。
汉娜慢慢闭上眼睛，任凭在这第二次人生之前，来自荒芜的书中世界的回忆慢慢浮上脑海。
「收集所有已故同伴的灵魂，然后找到最后的贤者，前往新的乐土……」
那时候，汉娜站在荒废的坟墓前，看着废稿世界里一个个逝去的旧友，脑海里已然快要记不清祂们的面容和声音。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同伴的「灵魂」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还能有什么用？当然是为了让他们安息……」
「但你也看过设定文档吧？为什么她们最初的设定比你还丰富，却没有打破次元壁呢？( •︠ˍ•︡ )」
芙蕾雅的问题似乎一针见血，让幡然清醒的汉娜微微睁大了眼睛，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当初偷看设定时见到过的名字。
茉莉，莉伯迪，洛佩兹……
斯奈德……
一想到这里，汉娜就觉得不爽。
「嘁，那又怎样？( `д´)就算我最初的设定只有……」
几行……来着？
随着逞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汉娜也突然想起了那些后来发现的零星设定。
被跪压致死……还有什么？
汉娜搜索枯肠，却作者完全没有写到自己的性格；就连其它地方也是模模糊糊，如果没有从废稿剧情反推，根本就没法断定自己是否真有过那样的设定。
不安，焦虑，时隔多日又像野草一样疯长。
「看来你也有所察觉了( •︠ˍ•︡ )」
如是轻声着，芙蕾雅平静地打量汉娜面露惶惑，就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性格，身世，外貌，能力……一切小说人物应该具备的基本设定，废稿中的你原来一无所有。但现在，你却能站在所有同伴的尸体上，来到这个世界……」
「！你——」
「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你收集了她们的人格碎片，当成了自己打破次元壁的钥匙。」
无视了汉娜徒劳的怒视，芙蕾雅抬起素手，任凭几枚灰白的残片在指尖之上飘浮，散发出点亮两人瞳眸的微光。
那里面似乎也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与笑声。
「汉娜小姐，你其实是由众多废稿角色的人格碎片……共同组成的虚构人物。」
「你胡说！我没有利用她们……！！」
昏暗之中，汉娜用那虚弱却又愤怒的声音用力反驳。
金褐色的眼眸也微微紧起，像是孩子在拼命维护挚爱之人给予自己的宝物。
「我可是独立的人，是堂堂正正「作为汉娜」的小说人物……嘶啊啊啊——」
「「废稿角色只有得到作者本人或者代理作者承认，才会蜕变为真正的小说人物。」」
伴随着汉娜因剧痛而发出的煎熬呻吟，芙蕾雅微微闭上水晶般的紫眸，一边按着对方的额角用微凉的体温抚慰，一边一字一句地认真诉说。
垂下的雪白发丝也于月光中微微晃动。
「「届时，角色真正的人格将会觉醒，冗余的人格则会开始崩坏，给角色本人带来极大的生理与心理负担」……而这，就是你最近难受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没有放下警惕的汉娜则微微颤抖着唇瓣，就像初来乍到、充满恐惧的新小说人物一样。
展现着她设定里没有的另一面。
「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呀，汉娜小姐(⌒_⌒;)」
如是微笑着，芙蕾雅轻轻拍了拍汉娜的额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优雅的中跟黑色长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好听的声响。
「走吧，汉娜小姐。亚希拉蕾和我早就对这一切有过预案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她来告诉你了。」
伴随着獠牙的蝠翼悄然展开，在月下的庭院里投射出轮廓分明的阴影，一袭殷红衣裙的芙蕾雅也向汉娜伸出手。
「幽兰这几天的生活起居，就暂时由我这个「老朋友」来照顾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