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太郎起床时只觉得浑身酸疼,像是挨了一顿胖揍似的。他在床上怔了一会儿,才咬着后槽牙下来。
头脑中的混沌渐渐分明,他想起头天夜里的事——他驱车载着基根跑遍了警署所在的辖区,但对掺杂体气味的追踪一无所获。那股可憎的恶臭以警局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散开,大约也就弥漫了三四码的距离,而其他的地方是没有这股味道的。通过询问在恐袭中存活的警察得知,那只怪人是凭空消失了。翔太郎重重地叹了口气,给亚树子去了个电话。“喂?亚树子,你还在医院吗?照井怎么样了?”
“龙君现在还在睡着,医生说再静养个把星期就能出院了。”电话那端的亚树子嗓子都哑了,“那个……翔太郎君,能不能麻烦你个事?”
“当然可以。”翔太郎也没心情抖机灵打趣了。“说吧。”
“我妈妈公司临时有事,今天就要回大阪,坐今天上午九点三十一的高铁回去。我得去风都南站送送她。”亚树子说道,“麻烦你到医院照顾一下龙君吧。”
“好。”
“谢谢你,翔太郎君,你真好。现在才……六点一刻多,七点钟从事务所过来吧。到时再说。再见。”
“哎……”翔太郎换了衣服来到会客室。在沙发上坐着的基根看见翔太郎,飞快的把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拿下来。“照井什么情况?”他问。
“还得养几天。”翔太郎焦虑的抓了抓头发,上厨房去拿了两桶方便面放在茶几上,又去磨咖啡。“小百合女士要回去了,亚树子得去火车站送她。我一会儿再去医院看看照井。”
“对了,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基根忽然说道,“昨天下午我听亚树子给照井打电话,照井好像在经办一起罪犯出逃的案子,之后他就进医院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翔太郎很是意外。
“我给忘了……”基根惭愧的垂下眼睛。“我听他在电话里说,那个犯人是从疗养院跑掉的。”
“这……这……难道是……?”翔太郎的目光变得惊恐,有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连做几组深呼吸,喝下仍然热着的、足以把牙花子烫掉一层皮的咖啡。“基根,跟我一起去医院吧,我去照顾一下照井,你陪着亚树子娘俩一块。我有预感,这一趟凶多吉少。”
“嗯。我也觉得好像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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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照顾你,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不自在。”翔太郎拿着洗干净的苹果走进病房。照井龙已经摘下了呼吸面罩,躺在垫高的枕头上,他坦率的说道:“实话实说,确实不适应。但我还是很感谢你。”
“没关系。我给你削苹果,稍安勿躁啊。”
“不用……我自己拿着啃。”
“带皮吃?这样,你最好还是别动弹,我给你拿着吧。”翔太郎便把苹果放在龙的嘴边,看着他尽力张大嘴,上下牙嵌进苹果里使劲咬下一块咀嚼起来。“我还是不太放心所长……”他口齿不清的说道。
“有基根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翔太郎宽慰道。“你信不过他吗?”
“不是信不过,我就是觉得不得劲。”
“对了,我听基根说,在你受伤前,有个家伙从掺杂体疗养院逃跑了?”
“没错……唉,真是可恨……”龙怒视着雪白的病房的墙,目光扫到翔太郎身上时竟把他也吓了一跳。“该死的五十岚……”
“五十岚?呃……是咱认识的那个五十岚欣志吗?”翔太郎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这几天来,他的心脏跟磕头虫一样咯噔得够呛。在看见照井默认般的闭上眼睛时,他并没觉得太惊愕,因为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答案,之所以问只是想确认。
“这个事肯定又与那个不知名的秘密结社有关。有个疗养院的护士说,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戴着头巾的男子进了病房,明目张胆的一把抓住五十岚,就和他一起凭空消失了。再给我吃口。”龙咬牙切齿的又啃了一口苹果,“穿成那样的人,除了那个无法被杀死的怪物,我想不出还能是谁。”
“凭空消失……凭空消失……我的天……”翔太郎心中不祥的阴影越发的黑暗了。
“左,你帮我找一下我的独角仙记忆体和手机。我把独角仙手机放出去,替我关注所长和阿姨,还有基根,有什么情况,就赶紧回来报告。”
“我看可以,如果真有情况,我就赶过去……”翔太郎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因为他从对面的龙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信息。“不是吧……你……”
“我怎么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吧。我去收拾他行了。”
“哼哼。”龙只是冷笑两声,既不拒绝也不答应。翔太郎也知道龙的脾气,知道他不可能听自己的话,所以也不再劝,也只是长叹一声,接着给亚树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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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根君,你多大来着?”
“记不清了,大概……五十岁上下吧。”
“啊?有吗?我看你顶多不到四十岁。而且现在还有人记不得自己多大岁数?”
上岁数的女人好像都喜欢和人侃大山。往火车站走的路上,小百合就和基根聊开了。出于对朋友的亲人的礼貌,他硬着头皮回答女士的每一句问题,虚构了一个从某个差劲的东欧国家远道而来的偷渡客的故事。他偶然看了亚树子一眼,却发现她也在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直到有人打电话过来。
“喂?哦,我们到火车站了。发车还早着呢。嗯,现在一切正常。哎呀行了,我们不会出事的,有神功盖世的基根大侠在这儿戳着呢。把电话给龙龙,我要和他说几句。……”
就在亚树子一边拖着老妈的行李往尚未有人抢占的位子走一边对电话里的龙嘘寒问暖时,猎魔人忽然打了一个震悚,全身的汗毛如同豆芽般立了起来——那股熟悉的恶臭,居然出现在了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中。
“我靠……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很快,车站里的人就都闻见了怪味,有的人皱眉,有的人打喷嚏,有的人没忍住干哕了几下。亚树子则抽了条餐巾纸撕成几段攒成柱状塞进鼻孔里,也给揉着鼻子的母亲塞上。
“怪怪怪怪……怪兽!!!”
某个旅客惊恐的大叫起来,接着,一阵邪恶的狞笑响起,顷刻便被山呼海啸般的骚乱盖了下去。事发过于突然,旅客们哪顾得秩序不秩序的,他们慌不择路,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小百合急忙护住身旁被吓得不轻的女儿,顺着一小股人流艰难的行动着往出口去。基根宛如急流中漂个不停的枯叶般溜来溜去,几次差点摔倒。从密不透风的人潮中,他瞥见爆破掺杂体冒着火光的焦糊的身影,那家伙……是在欣赏自己引发的混乱!
“颅骨!纳斯卡!混合!”
“大家不要慌!有序撤到安全的地方去!!”假面骑士颅骨·纳斯卡形态飞上空中,伸出巨手线条一把薅住人群中洋洋自得的爆破掺杂体,直接拖着它飞出了车站,留下龙吟般的怒吼和怪人刺耳的怪叫在大厅回响。
亚树子正惊魂未定,手上忽然传来一股温热,原来是妈妈的手。“冷静点,女儿,不要怕,咱跟着大部队走,别争也别抢。”她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亚树子汇入陆陆续续撤出的队伍。车站的工作人员也开始维持秩序。
“妈妈……”
“你的这个朋友真不错啊。”小百合由衷的说道,“不止有假面骑士保护你,妈妈也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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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基根将爆破带到了空中,在俯瞰归于井然有序的乘客们走向地下通道时才稍稍放下心来,正准备把怪人拖向远方的山区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前胸挨了一发爆炸球,炸散了捏着爆破掺杂体的巨手图腾,把爆破掺杂体丢到了火车站附近的广场上。猎魔人在空中摇摇欲坠,在即将触地的一刹那重新振作起来,俯冲着飞向爆破,手心发射出光弹抵消掉沿着离奇的轨迹飞向自己的能量球。
“我知道你想把我带到偏远的地方再打,免得伤到这些只会咩咩叫的小绵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就要在这里开战……先干掉你,再是你那些朋友。”
这嘲讽的声音毫无疑问是五十岚的。猎魔人早就料到了,他冷笑着遥控着自己搓出的一颗沉重饱满的大光弹,如海蛇般蜿蜒游动着一下子击中了怪人的后背。
“这力度不够啊……不如你上次拳拳到肉的揍我那样带劲。”爆破只是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肩膀,居然不紧不慢的评价起来,一边说一边弹开高速飞行的猎魔人的撞击,“换成那枚‘暴力’再和我打吧!”
“你没资格决定自己怎么死!”“颅骨!纳斯卡!联合驱动!”
猎魔人踩着颅骨的能量标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五十岚。就在即将踢中他的时候,爆破朝着基根的脚心挥出擦出亮光的一拳,正好打在旋转的纹章上。顷刻间,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了全市,黄色的火光伴着闪电直插云霄,就连广场的地面也被震碎得崎岖不平。
“我劝过你了,可是你不听。”替自己报仇雪恨的五十岚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他轻蔑的看着窝在地上已经昏厥的基根,一跺地面炸飞了自己,越过了车站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