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别瞎想,满雄是好孩子。别瞎想……”
翔太郎一边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往北边走去,竟一时把基根落在了后面。基根紧赶两步跟上,“你去哪儿?怎么回事?”
“去我弟打工的奶茶店。”
“远不远?用不用骑车?”
“对,还有车。”翔太郎一时慌乱居然忘了摩托车,他赶紧上车,载着基根急速赶往满雄的奶茶店。路程不远,四五百米,要经过的红绿灯也就三个,偏偏每一个都亮起了红灯,翔太郎差点闯了过去。那家店在风都城市学院对面,一般是下午客人才多,现在这个时间大约是刚刚开门,一个客人都没有。
“翔太郎兄弟,你不会是……怀疑到你弟身上去了吧?”基根忍不住问道,而翔太郎只是急急忙忙的甩下一句“不,你别说话”就跑进店里去。
“不好意思,先……哥?”当班的人正是满雄,他穿着黑色的工作服和牛仔布围裙,头戴有品牌logo的贝雷帽,脸上包着口罩,正在用抹布擦一只不锈钢搅杯。“哥,带朋友来喝饮品啦?现在还不到营业点,八点半才……”
“你今天路过葛饰路了是吧?”翔太郎冷着一张脸,直截了当的质问道。满雄愣了愣,“葛饰路……我每天上班都路过啊,我家就在那附近你忘了?我看你可是有日子……”
“别跟我扯皮,我没这个心情!”翔太郎忽然吼道,基根都被吃了一惊。满雄也被吓到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咋了?”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翔太郎有些尴尬的搓着嘴,“你……在那里看见了什么?”
“看见……哦,对,我看见有两个掺杂体在草地上打仗。我害怕,就绕路走了。”
满雄回话时,基根注意到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翔太郎,连眼都不眨一下。猎魔人心想:撒谎的人眼神飘忽,频繁眨眼,听说有人知道这点,所以在撒谎时会故意直视问话人的眼睛,眼睛刻意不眨。他忽然说道:“把你的包拿出来,我们要检查。”
“包?检查包干嘛?再说我今天没背包啊。”
翔太郎顿时感觉一阵心寒——他在监控上清清楚楚的看见满雄挎着包。在基根对他耳语“这小子撒谎了”的时候,他的惊愕渐渐变成了愤怒。即使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问:“真没有?要不要我们进去找找看看?”
“到底怎么回事,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你……”翔太郎已经像个烟囱似的头顶直冒烟,他叉着腰在厅里走了两圈,咬牙切齿的点点头,闪身出了玻璃门。基根仍留在那里,死死盯着满雄,盯了一阵之后,他右手在底下画个亚克席法印,用眼睛将法印照射进满雄的眼睛里。“真没带?”猎魔人问。
“不是,你们管我拿没拿包做什么嘛!”出乎意料的是,满雄竟然没有被发音控制,他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猎魔人眼见没效果,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坏了,法印对你弟弟无效。”基根跑去翔太郎藏着的建筑物的拐角。说道。“一般只有意志极坚定的人和精神错乱的人,才会免疫亚克席法印。”
“暂时别去找他了,别把事情闹得太大。”翔太郎接连做着深呼吸,感觉他快要气出过呼吸来了。“如果他真的是掺杂体……也并非没有挽救的机会。我看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不能打动得了他。”
“现在怎么办?”
“现在?……咱们今天也不用干别的了,就在这儿盯着他。”翔太郎正说着,电话响了。他翻开手机接通。“喂,亚树子。哦对,我正要跟你说,我和基根今天要请假,有很重要的事。这你就不用管了。嗯,你随便,我可是吓大的。就这样,再见。”
基根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此刻的翔太郎没有出大气,没有怒目圆睁,更没有大吵大闹,可他平静的说着本该语气恶劣的话的样子,如同封着饥饿虎鲸的冰面,随时会崩裂,爆发。这也难怪,自己亲人被记忆体缠上,任谁都会焦躁不安,哪怕是疑似的。
于是,翔太郎和基根度秒如年的盯梢开始了。学校门前人来来往往,店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就在奶茶店附近的花坛一圈一圈的兜圈子,偶尔在长椅上一坐。周围路人走走停停,不停变换,这俩人就跟地缚灵似的,寸步不离花坛,死死盯着奶茶店人来人往。肚子饿了,就去附近便利店买两个面包对付;口渴了,也不走进奶茶店去。
又有人打来电话,翔太郎肉眼可见的崩溃了。他焦灼的搓着脸,翻开手机,咯咯磨起牙来对着里面说了声:“干嘛?”
“跟你说一声,志村已经醒了,但是失声了。他交待,确实是天气掺杂体忽然闯入他家袭击了他。”龙在里面说道,喝矿泉水往下送面包的基根问了一句:“他都哑巴了,怎么交代的?”
“当然是手写啊。”
“那什么,照井,志村的事情回头再说,我临时有事,你们自己折腾去吧。再见。”翔太郎急匆匆挂了电话,继续在长椅上瘫着。
“翔太郎兄弟……”
“我没事。”
“……行吧。”基根不敢再表达关心了,翔太郎已经把亚树子和龙都得罪了。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干的时候,时间格外难熬。基根和翔太郎商量,一人盯一会儿,一个盯着的时候,另一个可以休息一会儿。所以,当翔太郎头靠在基根肩膀上打瞌睡到流口水时,基根看着来往行人怪异的目光,有苦说不出。
当时间川流不息的来到了下午四点时,基根注意到满雄走了出来,肩膀上正歇挎着他的包。猎魔人猛的用胳膊肘怼了一下都开始打呼噜的翔太郎,“翔太郎!你弟出来了!”
“呃……什么?那就追啊!”翔太郎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瞪大,直接锁定了一蹦一跳下班的满雄。他擦擦嘴角,就要奋起直追,却被基根扯住。“慢着,翔太郎,现在别打草惊蛇!”
“那是我弟弟,不是蛇!”翔太郎第一次恼怒的冲着基根低吼,然后大踏步的走开,去追自己的弟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满雄已经跑远了。基根实在不放心,怕翔太郎出危险,也赶过去。
“别靠太近,翔太郎,别靠太近!”
“你好烦啊!”翔太郎真的恼了,音调一下子高了起来。就这样都没引起满雄的注意,他左看右看,进了一间公共厕所。翔太郎和基根这才拔腿追过去。
男厕所里没人在上小便池,隔间也只有一个上了锁,翔太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咣当咣当咣当”的直砸门。“开门开门!工藤满雄!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别装缩头乌龟!快点!!!”
翔太郎彻底疯了,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吓跑了来上厕所的人。基根知道,他是准备豁出去了。
就在翔太郎快把门凿穿时,门锁“哗”的一声开了。翔太郎没看见里面人的表情——因为里面那人的脸,不,整个头都像是一个洁白的战士头盔,顶上还挂着几缕黑缨。
天气掺杂体。
第一次正式见过天气掺杂体的基根倒很冷静,而见过好多次的翔太郎顿时一阵眩晕,差点倒在地上。那只掺杂体的腰上贴着驱动器,正一顿一顿的拉上手里小挎肩包的拉链。
“你……你是翔太郎的弟弟?”
“哎呀,还是被你们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