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与“狼”共舞(18)

作者:无宿渡世人 更新时间:2025/10/16 21:45:19 字数:3828

“嗯?店里怎么……”

瓦西里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店里客人走得一干二净,只有基根一个人在收拾着杯盘狼藉。见到瓦西里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将站在门口的瓦西里拖了进来,夺下他的食盒放在桌上。“你可算回来了!哈路查爷俩都离开有一会儿了!我现在有急事得出门,你留在这儿收拾收拾,看好店,把你那个腰带扣腰上!”

“腰带?……出什么危险了吗?”

“先别问了!我先走了!”基根把围裙和套袖摘下来随手撇在桌上,“嗖”的一声飞进了楼梯下的传送门中。瓦西里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不敢怠慢,忙闩上门,老老实实的独自收拾眼前的烂摊子。

————

“希尔薇!希尔薇!”

与索尔维娅家的传送门一道响起的,还有基根焦急的呼唤。 好在她的回答让猎魔人安心了一些。“父亲!”

“希尔薇……你不要紧吧?”基根冲到窗边的希尔薇面前,蹲下来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敲过门?”

“没有啊,没有人敲门,可是父亲……”希尔薇摇了摇头,她指了指窗外,“外面有好多奇怪的人。”

基根顺着希尔薇的手指看向玻璃窗外,街上的一幕让他顿时汗毛直竖——几个从来没在社区里见过的陌生人在家门前徘徊,他们有男有女,服饰从华贵到朴素,时而缓慢,时而迅速在索尔维娅的门前走过来走过去,视线却始终停留在窗上。盯梢,基根的头脑里出现这个词。

“哎?父亲快看!那里……刚刚有一个人消失了,又凭空出现一个!”希尔薇忽然急切的大喊,因为激动而蹦跳起来。基根也看到了——挎着信件包的邮递员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有一个身着华服、用蕾丝面具和羽毛折扇掩着脸的女郎从虚空中款款走出。幻术,构造体,斯崔葛布,基根的头脑中一连蹦出三个词。

“这下糟了,斯崔葛布明明该是不敢露面了才对啊……”基根正思量间,忽然想起曾经在克里姆·裘克受训时,主持青草试炼的法师老帕克的一个藏品——幻术发生器。它记录了北境全部魔兽,能生成仅仅初步具备形体,可所有动作都栩栩如生的幻术魔兽,只有银剑才能对其造成伤害。在老帕克的要求下,安德森将其作为授课的教具。所以……斯崔葛布很有可能也有那种玩意儿,而且比老帕克的更加高明,他自己不便露面……难道是瓦格纳带过来的?

“希尔薇,虽然已经嘱咐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说——待在家里乖乖的,不要出门,把窗帘都拉上,别往窗外看,好不好?”基根对希尔薇嘱咐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迅速跑上楼去,拿到银剑和老也用不上的反魔法炸弹挂在腰带上,又跑去索尔维娅装满各式仪器和炼金设施的地下工作室。

索尔维娅有一台专门探测异常魔法扰动的追踪器,因为体型大,形状特殊,并不难找。他握住手柄,按上面铁牌铭刻的说明书念起启动咒语,仪器顶端的两颗如同橙盖伞顶的球体之间便连接起一束电流。这座别墅中魔法设施不在少数,可对它不构成干扰,和遇到点魔力就开始颤动,在房子里更是抖得要飞起来的徽章不同,它的感应更加具体和直观,在强力的魔法环境中,也能分辨出哪个更强一些。做完了这些准备,他毅然决然的奔出了房子,用钥匙反锁了门。

甫一出门,正式面对这些可疑的家伙,基根的蝎尾狮徽章和追踪器便开始同时报警——徽章摇晃着拉扯着项链,追踪器之间的电流如同海的波浪。猎魔人一抬眼,就看见那些幻术人偶一道一道不带感情的视线紧紧锁定着自己,如同一窝毒蛇。

“什么情况啊……”落针可闻的死寂中,基根能听见其他屋子后的邻居的窃窃私语,对面住宅的窗前也有人影。他们一定也注意到了街上的异动。基根只是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们似的,悄悄的去往社区里清道夫的休息室——他有事要验证,而早起就走遍社区和外面街道的清道夫或许能给他答案。

————

“索尔维娅……算了。”

基根刚想用传声器给索尔维娅留言,但最终还是没那么做。他已经来到清道夫的休息室——就是座不起眼的小房子。敲响门后,开门的是经常在索尔维娅家附近扫地的老头。“……基根先生?”

“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老哥,还有二位老姐姐。”基根抱歉的说道,朝着里面坐着的两个打毛围脖的大姨也点头致意。“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我……我进来说吧?把门关关,别冻着。”

“请进请进。”老头把猎魔人请进来,请他坐下,基根却没有坐,他直接问:“老哥老姐,你们今天在外面扫地时,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重甲……大衣,个头比我还高的男人?”

“哎!我见过!”还不等老头回想,一个老太太便举手说道,“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出来扫地,扫到在55号甲时,看见那户门口站着一个男的,人高马大的,穿着一身垂到脚脖子的大衣。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啊呀!骇死我了!——跟您的眼睛一样!”

“然后呢?”基根听见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继续追问道。老太太说:“然后?然后他就往北边走了。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明白了,谢谢,谢谢!”基根大为振奋,急匆匆告别了扫地的老人们,就往外走去。老头抬眼一看,却看见门口围满了人。他刚要出去,却听基根在外面喊:“老哥哥老姐姐们,你们在屋里躲好了,千万别出去!千万!”

————

此时的夏都北郊,打得跟热窑似的。

熊学派钢剑裹挟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再次劈下,盖坦不敢硬接,脚步如猫般向后一滑,剑锋险险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将地面斩出一道深沟,溅起的冻土碎块噼啪作响。

“我讨厌反抗。”瓦格纳的声音如同他的剑一样,沉重而缺乏波澜。他步步紧逼,巨大的身躯在林木间移动却异常迅捷,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熊学派的战术便是强大的力量和耐力和重甲的防护,压缩对手的闪避空间,以无可阻挡的碾压之势终结战斗。

盖坦三跳两跳,再一次拉开与瓦格纳的的距离。他的呼吸已经开始不稳,额头上汗水与尘土混在一起。他身上那件本就破旧的猫派轻甲上已经有了烧焦的痕迹——那是被伊格尼灼烧造成的,差一点就把自己烤成熟肉。

“妈的,这头熊瞎子……”盖坦心中暗骂。他几次刁钻的突刺都被对方厚重的钢剑、昆恩法印或是臂甲格挡,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力量、防御、甚至速度,瓦格纳都几乎没有短板。他这才知道,如果真把熊派人当成一个反应迟钝的魔像,那就大错特错了。

“崩!”瓦格纳的十字弩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他左手,毫不迟疑的扣下扳机。一支短矢被射了出去。盖坦手中之剑在空中划过半圆,剑刃毫无犹疑的与已经近在眼前的箭矢相触。“铛”的一声巨响,箭矢被弹飞,旋转着插在不远处的地上,箭羽一端还在不停颤动。

机会!

就在瓦格纳射击后,收起十字弓腾出右手微小间隙,盖坦如同扑向猎物的山猫,猛地向前窜出,身体压得极低,“泰葛”直刺瓦格纳重甲下摆间右腿的腿弯——那是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瓦格纳早已预判了盖坦的出招,他右腿后撤,钢剑下劈格挡。孰料盖坦这一刺竟是虚招!他猛的回旋身躯,剑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下劈的重剑,真正目标竟是瓦格纳持弩的左手!

“嗤啦!”

皮手套与血肉被割开的声音响起。瓦格纳闷哼一声,十字弩脱手落下。盖坦抬手拍出阿尔德轰得他站立不稳,直接将那把十字弓抢了下来。猫学派也精通玩弩,盖坦也不能免俗,他一边暗暗决定等结束后将这把弩据为己有,一边将它朝瓦格纳的劈面掷去。十字弓带着风声砸向瓦格纳,迫使他下意识地偏头格挡。盖坦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再次贴身。他不再试图攻击瓦格纳防护严密的躯干,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他受伤的左手以及行动间必然露出的关节处。“泰葛”化作一道银灰色的毒蛇信子,专挑手腕、手肘、膝窝这些甲胄连接处下手。

“嗤!嗤!”

锋利的剑尖再次划开了瓦格纳左臂的皮肉,甚至试图刺入关节缝隙。瓦格纳怒吼一声,这疼痛虽不致命,却极大地干扰了他的动作连贯性与发力。他挥剑横扫,试图将这只烦人的“猫”逼开,但盖坦如同附骨之疽,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滑步闪开,并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再次刺出。

瓦格纳的怒吼在林地间回荡,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波澜的宣告,而是夹杂着猛兽被蝼蚁所伤,却扑打不得的暴怒。他受伤的左臂动作明显迟滞,挥舞巨剑的力道虽然依旧狂猛,几次险些将盖坦斩落脚下。但那完美的、密不透风的防御,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由疼痛和愤怒共同撕裂的裂痕。

盖坦眼中凶光毕露,他知道,与熊学派拼消耗是自取灭亡。他必须将速度与精准发挥到极致,将这细微的优势转化为胜势。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瓦格纳的剑锋冲了上去。

“铛!”

两把钢剑再次狠狠交击,这一次,盖坦没有完全卸力,而是借助碰撞的力量向侧面旋身,整个人几乎贴着瓦格纳庞大的身躯滑了过去。瓦格纳的重剑劈空,深深嵌入地面。

就是现在!

盖坦的长剑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向瓦格纳右臂的腋窝——那里是重甲防护的薄弱点,关节连接之处,神经与血管密集!

“噗嗤!”剑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瓦格纳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右臂瞬间一软,巨剑几乎脱手,但仍是硬生生忍住。他猛地向后抡扫,手甲狠狠砸向盖坦的头颅。盖坦立刻低头俯身,那沉重的手甲带着风声从他头顶掠过。他甚至能感觉到光溜溜的头皮被劲风刮过的刺痛。他没有后退,反而就着俯身的姿势,手中“泰葛”由下至上,如同一道逆升的流星,狠狠刺向瓦格纳没有重甲保护的咽喉!

瓦格纳瞳孔猛缩,他试图偏头躲避,但右臂的剧痛和左臂的不便影响了他的反应。那冰冷的剑尖,带着猫学派特有的刁钻与狠辣,在他做出有效闪避之前——

“嗤——”剑刃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喉管,深一深,便穿透了颈椎。

瓦格纳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双如同冰湖般的猫眼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只有鲜血从喉间涌出,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那支撑着他无情战斗的意志,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泄走。沉重的身躯晃了晃,最终“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盖坦猛地抽出剑,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和即将报废的坎肩上。“这么冷漠的屠夫,血液也是热的?”他讽刺道,脱力般蹲下来,扥断他的项链,“你的徽章,你的药,你的行李,你的财产,归你盖坦爷爷了,熊派的好大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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