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或者说,它从未被光明笼罩过。
我吃进一片小小的、珍贵的菜叶,腮帮微微起伏。
手指捻起瘦弱的笔,操纵着它在白纸上雀跃。
“今天天气不好,但是还是没下雨。”
张扬威名的警笛偃旗息鼓,耳边重归寂静。
“蓝衣服叔叔又抓了很多反对星球……”
星球什么?
我想了好一会。最后,思绪的尾尖帮我从收音机上找到了答案。
“……联合政府的人。”
然后写些什么?
笔尖犹豫几许,渗出黑色的墨珠。
“天空外面有好多人,为什么大人们都看不见呢?”
“明明铁管子能看得很远。”
“难道天空外面的人会隐身魔法吗?”
“真想学会这样的魔法啊。”
锅碗碎成散落花瓣,是又一次家庭闹剧的前奏。
“爸爸和妈妈又吵起来了呢。”
“是又打了谁吗?”
“为什么蓝衣服叔叔不抓爸爸妈妈呢?为什么要抓那些没打过人的好人呢?”
“真烦恼啊……”
心脏在嘶吼,不甘咆哮,歇斯底里地挣扎。
我放下笔,走到窗边,第一次直视始终灰暗的天空。
天外的叔叔阿姨们,您们可以教我飞行法术吗?
脑海翻腾不休,文思泉涌。我有了延续日记的灵感。
于是,我抓起了笔和纸。
“爸爸妈妈是坏人!”
“我要逃跑吗?”
“不听爸爸妈妈的话是坏孩子,我该怎么办呢?”
我将填满胡思乱想的画作面朝天空,努力伸直手,等待不可能出现的回应。
困扰挂上眉梢,汇聚成江海,漂浮几点紧张不安。
眼睛却充满笑意与天真。
雨点突兀落下,却是灰霾。
“下雨了……”我用干燥沙哑的喉咙奋力说着。
白纸摇曳,斜坠大地。
我攀上空荡窗台,一跃而下。
—————
新的世界,新的身体,灵魂依旧。
依旧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狂风的骤停让我措不及防,密林自由的歌唱让我心神向往。
空气清洁得陌生,天空湛蓝得满溢危险。
半晌,呆坐的我起身怒斥,嗓音清脆孱弱。
“你们凭什么让我回归过去!”
愤怒的鲜红与无力的苍白争先恐后占据我的脸庞,无妆面容平添颜色。
我忽而平静,想通了慷慨允许未来存活的理由。
“因为我看见了你们,对吗?”
理所应当,无物应答。
“原来如此。”
“想要入侵一个星球的意图不该被任何东西发现。”
“只是可惜,我的亲生爸爸妈妈还没找到,至于其它的垃圾,你们随意。”
瘦小身影淹没于苍翠绿意。
“我接到一个新的任务。”
“颠覆过去,毁灭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