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发弩箭射向了艾玲作为他们的回答。
商队护卫的士气比他们的反应速度要优秀太多。
商人双手持剑，也朝着站在原地的艾玲猛冲而来，要配合那几发弩箭。
不过艾玲并不在意这些攻击，她侧身躲过弩箭，又任由商人刺向她的身体，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身响起，商人发觉自己刺中了艾玲的防具。
带兜帽的斗篷内贴有数张金属片，这些金属片上也刻有特制的铭文。
作为精灵的艾玲拥有极高的法术天赋，但她并不喜欢直接使用法术战斗，而是喜欢用法术制作的铭文装备搭配她那过人的体术进行作战。
“铭文。”刺中这一剑后商人终于意识到了铭文物品的存在。
片刻后，他的剑也毫无征兆地碎成一地，再也无法对艾玲造成威胁，商人被吓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的几个护卫赶忙扶起他，其余人则聚成一团，希望用人数弥补实力差距。
艾玲没有去管倒地的商人而是选择挡在约书娅身前，预防敌人射出的箭矢伤到她。
战场一下子形成这样的场景，艾玲和她的妹妹在路的一头，商人和他的护卫在路的另外一头，路旁边还有一群抱头蹲防的奴隶。
“您还好吗？”笼中的约书娅见姐姐来到身边立刻关切地问道，她有点担心艾玲在击杀佣兵的过程中受伤。
“没事，唯一麻烦的敌人已经被解决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算不上威胁。”艾玲安慰自己的妹妹道，“接下来，让我稍微收个尾就放你出来。”
在能够确保妹妹的安全后，艾玲不需要顾及其它事。她迅速驱动自己的铭文阔剑。魔力在她的剑端逐渐汇集，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剑光从道路上无声地划过，将所有阻挡它的敌人全部斩成两截。
护卫们的哀嚎声一下子响彻彻整片密林，足以让最坚强的勇士感到心悸。
艾玲满意地看着她这一击的力量，她亲手刻下的法术铭文没有让她失望。
“我投降！”
出乎艾玲的预料，机敏的商人居然躲过了这次攻击。在艾玲蓄力前，他便有预警地躲进了路边的奴隶们中。
“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都是误会。”没有经历任何思想斗争，认清形势的商人一面丢下武器一面朝两人走来，“我们不知道这是您的妹妹，然后拐卖您妹妹的人也不是我而是那个死掉的家伙。我只是替人办事做运输罢了。这一定有误会。”
“怎么会呢。”艾玲一点也不信这个家伙的说辞，她可是跟踪了这个商队将近一天，“我们哪有什么误会？奴隶贩子。”
“不！请相信我！”商人慌乱地解释道，“看您这身装备和如此高强的武力，您应该是哪家贵族外出历练的小姐，我们...”
“停。”艾玲不想听这个商人的解释，干脆地命令道，“把囚车的钥匙交出来。”
“钥匙就在那人的身上，您，哦不，请让我来帮您找。”
艾玲回忆起他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些想笑，她随手招呼商人过来，仿佛在招呼一条家犬。
“这么有诚意的话，那就好好找找吧，账我们可以慢慢算。”艾玲微微一笑，轻抚下巴说道，“也许我可以放过你也说不定。”
一番打斗后，商队的护卫死的死残的残，商人没有对抗的资本。
至于惩处的事，等约书娅放出来再说。
为了保住性命，商人十分配合地找出了钥匙，并在艾玲的监督下打开了囚车。
“呼！”约书娅终于重获自由。
她跳下囚车，不太稳当地落在地上，幸好有艾玲帮忙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十分感谢您，艾玲姐姐。”约书娅顿了顿，礼貌地感谢道。她和艾玲一直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关系。。
“您？”艾玲微微皱起眉头注意到了这个敬语，“我是你的姐姐，没必要那么生分。”
“可是，我们不是一般的姐妹。”
约书娅低下头，有点害怕艾玲生气。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在约书娅的眼中，艾玲更多是她的引路人而非亲人。
姐妹两人是极为特殊的造物，她们的身体由自然母树先后打造，灵魂则是母树从灵魂之海中直接捞取的。其中艾玲的灵魂就来自这个世界，而约西娅的灵魂来自域外。
灵魂附带着记忆。
换句话说，除了此生的记忆，艾玲和约书娅都有上一生的记忆。而约书娅的上一生还不在这个世界。
因为这一点，约书娅想生存下来一方面必须依赖姐姐艾玲的帮助，另一方面又没办法像个真正的孩童一样依靠艾玲。
哪怕艾玲一直以姐姐的身份要求自己，保护她，她也和艾玲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毕竟，约书娅的出生时间不长，母树毁灭后又一直在逃亡，没有多少时间和艾玲交流感情。姐妹两人还都不是擅长与人相处的性格。
“好了，姐姐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妹妹的气。”艾玲感受到了妹妹的情绪，摸了摸约书亚低下的头，“来看看这个，打起精神来好吗？”
艾玲还带着一份礼物。
一柄和约书娅差不多高的法杖凭空出现在了艾玲手中。
“这是？”约书娅试着接过法杖，有点难以置信。
“我不是说要给你找适合的法杖吗？不过实在是找不到更小的了。”艾玲苦笑道。
与艾玲不同，约书娅并不适合使用铭文武器，适合用法杖调动魔法。但要买到法杖必须要进入帝国主城级别的大城市，至于在野外碰到会魔法的佣兵。那属于中奖事件可遇不可求。
进入帝国主城对身为黑户的两人来说着实有点困难。
艾玲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潜入进去，也正是她潜入的几天，约书娅不慎被奴隶贩子掳走。
“真的很谢谢艾玲姐姐。”约西亚激动地抚摸起法杖，感受着环境中的魔力被她用法杖一点点地抽取。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稍微试试手吧。”艾玲轻拍了一下双手，斜眼看向边上的奴隶商人。
她迅速发出一道剑光斩断此人的双腿。商人发出凄惨的声音，惊恐地看着突然攻击他的艾玲。
“杀了这个罪人吧。”艾玲脸上不带有一丝波澜地说道，像是在提议今晚吃什么。
对于眼前的血腥场面，约书娅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是觉得艾玲的提议过于突然。
尽管艾玲曾经对约书娅说过，动手杀人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必须要做的事，约书娅也要学会去做这样的事。
然而约书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她去做。
“我能动手吗？”约西娅犹豫起来，她见过许多次人被杀，但那和自己动手不一样。
“奴隶商人是帝国沾血最多的群体之一，哪怕是阴暗恶心的圣教执法庭都可以宣称自己比奴隶商人干净。你作为受害者之一当然有权利惩处他。”
约书娅迟疑地举起了法杖，她不是没有见过商人的行事风格，一路上也吃过不少苦头。
魔力开始凝集。
母树的馈赠让她可以无师自通地学会凝聚魔力，然后将能量发射而出，这是最基础的魔法使用方式，基础也同样致命。
“不...”商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能看出约西娅有所犹豫，“求求您，不是那样的，我是一个合法的商人，我的生意是帝国允许的，我没做任何坏事。”
“你没做坏事？你没杀人吗？”约西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能想到很多种求情的语句，唯独没想到商人会说自己根本就没做坏事。
她亲眼见过商人在路上随意打死了几个半大的孩子，只是因为商人嫌弃他们价值过低又拖慢了队伍的速度。
那时艾玲没有赶来，惊恐中的约书娅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可这个商人现在却能以如此无辜的口吻向她求情。
商人愣住了片刻，明显是无法理解约西娅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他迷茫地反问道。
“那些孩子。”约书娅生气地质问道，“你在我面前杀害的孩子不是人吗？”
商人更加迷茫了，他竟看向了旁边的艾玲，艾玲只是淡漠地回了一眼，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那是我的财产。那不是人。”
约书娅呆愣在原地，一股恶寒涌上了她的脊背，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心脏也近乎停止跳动。
约书娅的时间暂停了一秒，但下一刻她的手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还没等商人进一步解释，纯粹的能量体就从约书娅的法杖前端发出，把商人的头轰碎。
真是摸不着头脑。
等到约书娅回过神来，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眼眶周围变得十分湿润，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大口喘着粗气，只能倚靠法杖勉强站立。
“他活该的，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艾玲紧紧搂住约西娅，一如既往地作为姐姐关心约西娅。
她有点揪心，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急了，可这是必须的，约书娅必须习惯冷酷无情地使用魔法。
这个世界慈悲的圣人是活不久的。
“没事。”约书娅缓了许久，才从艾玲的怀中起身。
“我只是第一次释放魔法，有点不适应。”
“没事就好，那接下来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等我清理一下战场然后一起离开这里。”艾玲温柔地说道，用手轻轻擦拭约书娅额头上的汗珠。
如果忽略掉满地的血迹，这场面也算温馨。
“艾玲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这个世界的奴隶不是人吗？”
这个问题并不好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是在回答什么是人？
艾玲细细思考了一阵，才给出了她的回答:“可以是人。”
“可以？”约书娅有些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艾玲没有直接解释，她随手提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长剑，向道路边扔过去。
绝大多数奴隶突然扔来的武器吓了一跳，纷纷躲到更远的地方。
只有一个胆大的人，她惊讶地看姐妹二人，马上就拿起了武器。
“在这个世界，不想斩断锁链的奴隶，不是人。”艾玲没有去看那些奴隶，而是双手搭在约西娅的肩膀上，同时眼睛注视着约西娅那稚嫩的脸庞，极为认真地说道。
“敢自己打开锁链，才能当人。”
“只能这样吗？”
“只能这样。”
边上，不知何时响起了敲开锁链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