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急忙上前制止,鲁道夫比丽娜还要果决,长刀已然划开米歇尔的脖颈。
“等等不要冲动,她跟丽娜也是认识的,我们是朋友!”
他停在两人身前几步远,迅速解释起他们相遇的过程。
鲁道夫则不为所动,他一只手压住米歇尔挣扎的脸,力气之大还在不断下陷,同时冰冷地说:“杀手是不可信的,他们就是一群表面上抱团的流浪狗,为了争抢一丁点利益就会毫不犹豫互相撕咬,而且很多女杀手惯会以柔弱博取同情,你已经被她给迷住了傻蛋。”
说着刀身再度下压,只在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的米歇尔极度惊恐,她真切感到了冰冷刀刃切开肌肤的纹理,往她那薄弱的血管压去。
面对这个男人,她竟然连一点反抗都做不了。
她想,她真傻,还以为自己凭着不入流的本领就能挑战天下无敌手,可怜自己只能落得这么窝囊的死法,她真想最后再看赫里一眼,她原本都打算好以后就算是死也要在赫里的怀里死去。
“不……要……”
刀身停止下压,温热的液体顺着刀刃流淌在她脸上,她尽力抬眼看去,赫里正蹲在她身前,一只手紧紧攥住骑士的刀。
对这个少年鲁道夫已不知第几次感到惊讶,在他看来少年不像是那种敢徒手握刀的狠性子,可联想到昨晚对方不惜手腕炸开也要砍到他一刀,一切又都说得通了。
赫里平日里温柔和善的表现太具有欺骗性,就像没人会把教书匠和屠户联系在一起。
鲁道夫感到了来自那只手的阻力,他不禁又被挑衅到的怒意,手上加大力气:“你要为了这个女杀手跟我对着干吗,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赫里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低下头对米歇尔说:“别担心,没事的。”
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他抬起脸迎上鲁道夫的目光:“请放手。”
那冷漠的眼神携着彻骨的冰寒,如同永冻的湖面。
鲁道夫只感觉一股寒意从他的天灵盖迅速扩散到四肢,他对赫里的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那是视死如归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他真的会拼上自己的命。
鲁道夫低笑两声,原来他打从开始就没看透过这小黄毛啊。
他起身收起刀,轻轻擦拭刀身上的血。
而米歇尔扑在赫里怀中瑟瑟发抖,紧紧拽住他的衣服不肯撒手,口中呜咽双眼通红却不见眼泪流下。
鲁道夫哼了一声:“这女孩的眼睛应该曾被下过毒,导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哭出眼泪来。”
哭是情绪的宣泄,而无法哭泣的米歇尔只能把所有负面情绪压在心里独自承受。
赫里恍然大悟,难怪米歇尔总是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而且她眼底的黑眼圈从来没消下去过。
他展开手臂避免自己的血沾到她身上,轻声安抚:“别怕别怕,现在没事了,”说罢还瞪了鲁道夫一眼。
鲁道夫觉得必须要敲打敲打他:“小黄毛我得提醒你一句,才跟我女儿两天不见就移情别恋,你该不会是个渣男吧?”
赫里回他:“您误会了,米歇尔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在尽朋友的义务罢了,她以前救过我我当然也不能对她见死不救。”
鲁道夫本来也不想杀了米歇尔,他原本打算想逼出来杀手少女的后手,没想到这个女孩还真的弱得可怜,对赫里的说辞已大概信了。
到头来他倒成了反派人物,被这两个小孩戒备敌视,他无奈叹口气,将刀身擦拭干净后说:“你们自己处理下伤口,赫里乌斯你把这女孩安顿好后准备接受训练,我今天会教你个真本事。”
他把一瓶伤药丢给赫里。
赫里结果后点点头,带着米歇尔去清洗伤口。
米歇尔不肯放开赫里,等确认鲁道夫离他们很远后她急忙对赫里说:“赫里你别跟他学了好不好,那个人很可怕,比我的师父还要可怕几百倍,你会被他折磨死的!”
赫里扯下衣服一角给她包扎,表情平静:“好不容易能从暮夜骑士手中学到本事,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因为丽娜说了她会等我站到跟她相同的高度,我不想辜负这个约定。”
他想明白了,他注定要违背母亲的命令。
“丽娜就那么好吗,你铁了心要去她身边就只是为了一个约定,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成了骑士是会去跟魔人战斗的,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赫里笑着说:“那对我来说可不是简单的约定,那可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得来的第一个期盼,我得证明我能做到,好了米歇尔你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吧,我得去训练了。”
米歇尔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决,即使有万般不舍她也没能继续阻止,她不想惹他讨厌。
她打定主意,赫里想当骑士那她也要去当,以后她要一直变得比赫里强,这样她才能保护他不受伤害,像今天的事她绝不允许在赫里身上发生。
她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静静待在一边看赫里训练。
赫里站到鲁道夫面前:“我准备好了。”
鲁道夫拿出两把木刀,其中一把正是昨天赫里用的那个。
“我教你一套以防御为主的刀法,其名为披风刀法。”
“疯批刀法?”
“披,风,刀,法,破一披佛鞥风,你小子耳朵不好使?”
赫里面色一红,继续听讲。
“我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鲁道夫一刀横在脑袋后面,一刀横在腰前,姿势怪异却又透着些许美感,像是数百年前王国古典时期的雕塑。
接着鲁道夫动了,他像旋风一样扭动身体,双刀挥舞出残影,而在赫里眼中双刀的残影越来越广,直至把鲁道夫的身体全都包围。
真的就像身上披了件披风一样。
“小子,扔个东西进来!”
赫里环顾左右,从地上捡起个不小的石块用力朝鲁道夫脑袋扔过去。
石块甫一接触到披风的瞬间发出巨大响声,那石块轰然炸碎,飞溅的碎块朝赫里射来,赫里赶忙抱头,胳膊上被割出十几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米歇尔在一旁急的跺脚,刚要冲过来却被赫里制止。
“我没事,不用担心!”
赫里放下胳膊,双臂虽然火辣辣的疼,但他明显很兴奋:“这招真厉害!”
鲁道夫停止挥刀,闻言轻蔑一笑:“那当然,这可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招式,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朝我脑袋方向扔的?”
“您多心了,碰巧而已。”
“哼。”
鲁道夫将木刀扔给他,这回姿势变得慢了些:“我做一个动作你跟着做,披风刀法不同于那些攻击性强的刀法,它主在防御而且招式繁多,你必须将所有招式融会贯通才能起到防御的效果,接下来每过一个小时我就考核你一次。”
他笑了,笑得阳光灿烂。
赫里咽了咽口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三个小时过去了,头破血流的赫里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米歇尔蹲在旁边心疼地吹着他那些头上的大包。
“怎么可以下手这么狠!”
鲁道夫像没听见似的站在一旁咬着草根,算了算时间他把木刀塞回腰间:“该吃饭了,小黄毛快点起来做饭,老子饿了。”
“饭……也要……我来做?”
赫里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