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啊，家住什么地方？”
“叽里呱啦镇稀里糊涂村，”赫里随口编了个地名。
“来禾木城不容易吧，家里面不担心吗？”
“家里就我一个，我吃百家饭长大的，”赫里默默对辛西娅说了声抱歉。
“那还真是不容易呢，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叫丽娜的呢？”
两人在街边站住，丽娜笑呵呵盯着赫里。
“那个，那个，你这么有名气，之前我远远见过你一次，听旁边的人喊了你的名字，然后就记住了。”
赫里咽了咽口水。
“原来如此，”丽娜似笑非笑：“小妹妹倒是胆子挺大，知道我是魔法使却一点也不怕，话说你是莱昂纳德的粉丝又是怎么和赫里认识的呢，你和赫里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呢？”
赫里脑子急速思索，边慢慢往前走边编道：“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喝醉了酒的莱昂纳德把我堵在巷道里对我伸出了罪恶的魔爪，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钪锵有力充满男子气概的愤怒声音。”
“别碰她，莱昂纳德，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此等小人，快把你的爪子从那无辜女孩身上拿开！”
“桀桀桀桀，赫里乌斯，就算是你也无法阻止我欺男霸女，识相点赶紧滚开，要我的拳脚可不长眼！”
“哈哈，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噼里啪啦嘟嘟嘟嘟咔嚓咔嚓，赫里真不愧是骑士院的第一好男儿，在与莱昂纳德鏖战中丝毫不落下风，最后把莱昂纳德打成重伤艰难取胜，这时他踉跄走来把衣服披在我身上，安慰了我几句就离开了，那挺拔的背影真不愧是骑士院的第一好男儿。”
“最后一句重复过了。”
丽娜忍着笑：“所以他把裤子拖鞋也给你了？”
赫里脖子都红了，她支支吾吾道：“因为他善，见不得被莱昂纳德扒光的我受冷。”
“可是听你之前对莱昂纳德那么夸赞，跟你现在对莱昂纳德的态度截然相反啊。”
“我是受虐狂还不行吗！”
丽娜笑呵呵走过来拉住她：“那我们就不提他们了，走，给你买衣服去。”
赫里心想赶紧买完赶紧回去，以后把脸蒙上就不信她能认出她来。
五个小时后。
虚脱的赫里坐在内城河岸边的椅子上，她想不明白那些千篇一律的衣服是怎么能让丽娜看出不同来的。
她现在上身穿着一身白色的系带紧身衣，袖口宽大，垂着胳膊就能把手掩住，下身是宽大的绿色衣裙，店家还贴心送了一顶小帽，丽娜说什么也不让她把帽子拿下来。
“来来来把腿并好，手要矜持地放在膝盖上，这就对了，我们小艾真可爱。”
赫里干笑两声，她抬头看了看天：“哎呀都这么晚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送你，顺便吃个晚饭。”
“这怎么好意思。”
“都花了我这么多钱了，不差这一顿，你说呢？”
恰逢此时赫里肚子叫了起来，丽娜二话不说又拉起她的手：“走走走吃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等……”
没有挣扎的余地，赫里被迫又被拉着大街小巷地转。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夜晚真正的禾木城。
她们穿梭在满是魔法道具的街道上，四周纷纷攘攘，招牌绚烂夺目，满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氛。
人们是放松的，惬意的，他们安居在这巨大都市之内，完全不担心魔人会攻击这里。
可就在三年前，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小镇遭到了魔人屠杀，彼时的他们也是像现在这样笑着吗？
好想吐。
赫里脸色难看，丽娜忽然回身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语：“是不是不喜欢这里，我们换个地方。”
这时赫里才发现，她握着丽娜的手很紧，紧到那只手都变红了。
可丽娜刚才一句抱怨也没有。
两人转到人少的街道，这里显然是平民区，唯一的魔法道具是墙上用来照明的发光石头。
“你看。”
赫里停下来，看着丽娜跑到前面捡起来个坏掉的照明石头，看样子是上面的铭文失效了。
丽娜重新给它注入魔力，石头噌的一下变亮。
“你看，我还能让它变颜色呢。”
石头缓缓变换出七彩的光亮，丽娜晃着石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赫里眼角发涩，她和丽娜就像两条不断被海浪冲散的船，每一次接近都会引来更大的风浪将她们越推越远。
丽娜走过来把石头放在赫里手心，捧着她的手柔声道：“没关系，现在你变得更好看了，我都有些嫉妒呢。”
“你早就知道了？”
“呵呵，我没揭穿你不是想看你笑话，就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放开，想多看看这样的你。”
丽娜笑容不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赫里想要放开手，被丽娜攥住。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丽娜主动去抱住赫里。
赫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慢慢抬起胳膊，也抱住了她。
“丽娜，我今天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赫里嘴唇轻启：“像是回到了以前，我们在花语镇的那些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当时认识时间并不长，却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对方，我觉得或许我们前世可能在一起过吧。”
“今世就不可以了吗？”
赫里喉头哽住，半晌才艰难说道：
“对不起，我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
她指的是米歇尔。
丽娜呼吸变得沉重几分，搂着赫里的胳膊在颤抖，而后归于平静。
“走吧，先去填饱肚子再说，”丽娜松开怀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额前长发遮住了眼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两人找了个没什么顾客的馆子，要了两份没什么滋味的豆腐。
丽娜又点了几份肉食，只不过不是她吃，全都是给赫里要的，全推到她面前。
赫里则用刀分成两份：“我吃不下。”
“是因为变成女生胃口也小了吗？”
“好像是，”赫里连半碗豆腐都没吃完就感觉到饱了，她以前发烧感冒的时候吃的都比这多。
赫里望着半碗豆腐喃喃自语：“要是再也变不回去了怎么办，辛西娅要是把我当做怪物怎么办？”
“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可我就是会控制不住去想，丽娜，这世界上有没有能让人变性的魔法，我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了？”
“我有办法。”
“我就知道连你也帮不了我，看来我以后……”
赫里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办法。”
丽娜舀起一勺豆腐，放进嘴中咀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