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没有现做蛋糕的，菲洛跑了两条街才买来几块质地松软的白面包和奶油。
“好，看我的！”
辉月夺过面包奶油暴力地怼在一起，转身一掌糊在莱昂纳德脸上。
“生日万岁！”
菲洛一脸为难，勉强扯起个笑脸：“莱昂纳德师兄，蛋糕味道怎么样？”
莱昂纳德捏起脸上一片奶油放进嘴里，点点头：“还可以，让你费心了。”
“哪有哪有，说起来霍纳斯去哪了，刚才就不见他，诶，师兄要去找他吗，还是让我去吧。”
莱昂纳德拒绝了菲洛的好意，他刚才其实注意到了赫里离去的方向。
夜风吹拂，寂静的河面掀起阵阵波澜。
赫里俯身站在桥边，凝望着跟夜空一样黑暗的河水，他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个碎块。
碎块来自于他曾拥有的那个风车，也是他从那两人那儿收到的第一个礼物，碎块通体被火烧得焦黑，赫里把玩了会儿，再度望着河面，他伸出去手，一点点松开。
“赫里，祝你生日快乐。”
他仿佛听到了那个是他父亲的男人的声音，接着在13个蛋糕蜡烛上升腾起的甜腻烟雾中，他看到了那个男人脸上的悔意。
他收回手，攥着那块碎片的手渐渐用力，以至于尖锐的部分割破了掌心，从指缝间渗出了血。
莱昂纳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沉默地走到赫里身旁，跟他一起看向河面。
“刚才对不起，酒后说了胡话，”他诚恳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赫里盯着河面，缓缓说道：“师兄，我没你想的过得有多好，我也挨过饿，也干过脏活累活，我其实不是你羡慕的那种人，况且以前的我很虚伪。”
莱昂纳德轻笑：“这我倒是真没看出来。”
“真的，我可以挂上无害的笑脸去骗取其他人的好感，尽管我心里很厌烦那些人在我身边围围绕绕。我也可以忍着洁癖去跟农奴吃一锅饭，还要强迫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这就是我，为了博取人们的好感，我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具木偶，为了维持完美的人设，我可以讨好任何人。”
赫里连珠炮似的说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来父母不要我们了，我也彻底看开，那虚伪的赫里乌斯就此埋入坟墓，自此我得到了新生。”
“你们的父母不要你们了？”
赫里沉声道：“嗯，他们开的木材厂亏本，借了一大笔高利贷结果利息越滚越多根本还不上，然后在某天他们就消失不见了，还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走。”
“万一你的父母是出了什么事呢。”
“呵呵。”
这笑声透着凄凉，也带着麻木。
“我后来远远的见过他们一次，那是我在乡下给别人家锄草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从一辆路过的马车上下来，穿着华丽的妈妈怀里抱着个婴儿，他们有说有笑……”
赫里说不下去了，他蹲了下来，没流血那只手的手指插进头发里：“我当时真的很难受，连最亲近的人都背叛了我，我不知道还有谁能相信，我当时真的有想死的冲动。”
他苦笑道：“你不会明白我这种感受的。”
“我明白，”莱昂纳德跟着坐到地上，他缓缓说道：“因为我的父亲也曾抛弃了我，当时我万念俱灰并且深深地恨他，可在看到他被杀死的时候，恨意又被痛苦所冲击，人们在失去某种事物时会不自觉去想起那些美好的曾令人动容的记忆，我当时所想的居然是父亲曾在某个冬夜给我熬的一锅粥，那是他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一次，想忘也忘不掉。”
赫里呆呆地看向他，悄悄贴近过去，两个人像是抱团取暖的难民。
“如果再见到你父母，你会怎么做？”
赫里听到这个问题后思考了许久，最后他说：“如果他们不想要我们兄妹，我就跟父亲打一架然后带着妹妹一起生活，如果他们还想要接纳我们，我就把妹妹托付给他们，约法三章，然后离开独自生活。”
“反正怎么你都不想再跟他们在一起了是吗？”
“嗯，我不想原谅他们。”
两人回到烧烤摊时克里斯竟然也在，他正在向辉月大肆吹嘘自己是怎么把那群督察队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辉月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看见赫里回来丢下烤串跑过去，直接双手捧住赫里的脸：“哎呀你脸都被冻红了，感冒了可怎么办？”
“没事的，”赫里不自在地往后退，菲洛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他手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吗，赶紧让我们看看！”
几个人立马围了上来，赫里赶紧找借口：“这是番茄酱，因为莱昂纳德说没有番茄酱吃他就要绕着骑士院裸奔，所以我去给他买番茄酱了，这是不小心洒到手上的。”
他朝莱昂纳德挤眉弄眼，莱昂纳德不得不对上其他人疑惑的眼神，
“没错。”
他说的云淡风轻，辉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莱莱，以后这种事还请不要当众说出来，会让人以为你有怪癖的。”
“欧巴大人教训的是。”
“好，那生日派对继续！”
辉月又往他脸上糊了一层奶油面包。
热热闹闹给莱昂纳德过完生日后几人勾肩搭背一路说笑地回到骑士院。
“赫……霍纳斯，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莱昂纳德叫住了赫里，赫里让其他人稍微等下，走到他面前问：“还有什么事？”
莱昂纳德说：“明天校长会进行一次全院训话，这并不多见，我想到时候可能会发生某些不好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赫里看他表情严肃，于是笑着在胸前比了个拇指：“安心，我没那么脆弱。”
莱昂纳德不由跟着一笑，在他们初遇那一天，他就是用这个动作跟赫里打招呼的。
告别这些后辈，莱昂纳德回到他在附近的住处，他没想到有人在等着他。
丽娜提着蛋糕，伸手递给他：“可算回来了，给你买的，赶紧心怀感激地吃吧。”
尽管莱昂纳德现在闻到奶油味就想吐，但他还是感到欣慰：“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只不过这两年在前线忙没机会回来而已，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呵呵，是啊。”
莱昂纳德拿过蛋糕，话锋一转：“弗兰奇伯爵来了，还跟校长谈了很长时间，我想谈论的内容很有可能跟赫里有关，你准备怎么做。”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丽娜说：“我要还他一个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