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敢面对

作者:范宇航 更新时间:2024/11/12 6:30:01 字数:2082

妈妈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被鲁道夫捡回来的孤儿,她曾经非常希望鲁道夫能够给她找个妈妈,好让自己也能充满底气跟别人说,她也是有家的孩子。

可惜鲁道夫对丽娜的终身大事非常上心,轮到自己就三缄其口,数次的搪塞逃避让丽娜不再对家庭圆满这件事有所期待。

她把身心投入到了与魔人作战当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端坐审判席上,与其他人一同放逐了她最可靠的养父鲁道夫。

那时她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也就在那段时间,她遇到了赫里,见到了她的家庭。

他们家庭的关系既僵硬又别扭,所有人长着张嘴却都不肯先低头,明明是最亲近的家人却在互相较着劲儿,她当时先从辛西娅开解,没想到在她一个外人的帮助下兄妹俩马上就和好了。

她当时心想,看吧,到底还是一家人。

之后她又见证了卡托卡亚和赫里母子和解,她跟着他们一家人去逛夜市,看马戏团表演,那时她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丽娜走到外面,回过头看去,卡托卡亚还在捧着赫里的手不断说着什么,那幸福激动的神情让她既欣悦又酸涩。

她想如果有一日她的母亲找到了她,会不会比卡托卡亚还激动呢?

这时她察觉到附近有人在偷看,她面上不显,不动声色地离开。

藏着的人松了口气,小心探出半个身子遥望屋子里那对母女,并未发现有人靠近。

丽娜来到他身后,喝问:“你想干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丽娜从他的声音认出了他,这下轮到她惊讶了:“皮罗叔叔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皮罗,这个米斯卡肖家曾经的一家之主,被许多人羡慕的地主老爷,现在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常年劳作加上营养不良让他原本健硕的肌肉蒸发许多,空留宽大的骨架,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年迈的老狼。

他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让人心疼,丽娜忽然就生出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她的语气几乎是质问:“你是想去看赫里对吧,为什么不大大方方过去呢!”

“大大方方……”

皮罗嗓音沙哑,目光暗沉:“我哪里有脸做得到大大方方,是我把我们的日子搞砸了,让卡托卡亚,赫里还有辛西娅因为我的缘故受苦,我现在连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像这样远远看一眼她们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是她的父亲,我想只要好好解释赫里会原谅你的。”

“算了,我不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她就不会想起我这个烂透的人,我只会徒惹她生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看得那么认真,仿佛是想把妻女的身影牢牢印在脑海里,以免日后再也见不到。

“叔叔,过去看一眼吧,你难道就不想近距离看看你的孩子吗?”

皮罗被打动,他脚步无意识向前挪动半步,而后却立刻收了回来。

“不了,她们会讨厌我的……”

皮罗转身朝丽娜拘谨地笑笑:“丽娜,感谢你能让卡托卡亚跟赫里重逢,不管以后赫里还愿不愿意认我们,我都很感激你,以后就请你照顾好她吧,呵呵,本该是她照顾你的,我挺想念她还是男孩时的样子。”

他走了,不如说是狼狈地落荒而逃,对妻女的愧疚将他的意气风发消磨殆尽,他曾经是猎人,是地主,现在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之人。

丽娜对他落寞的背影说:“叔叔,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可皮罗早已没了面对的勇气。

……

两日后首领就带来了一批牲口,他没有提是怎么弄来的,丽娜心照不宣也没问,当天就教了他几个深奥的高等级咒语,对于首领来说这些咒语无疑是天书,他下令信徒和奴隶们必须对丽娜恭恭敬敬,因为有着这层关系,卡托卡亚和皮罗也从奴隶的身份解脱,成了村落里的自由人。

卡托卡亚有更多时间来照顾赫里,而皮罗失去了每天的目标,干脆闷在屋子里不出来,他现在开始害怕见到卡托卡亚了,妻子的喜悦让他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丽娜接过卡托卡亚做好的食物,花了好些时间才把她劝回去。

她将门关住,把食物放到桌上,从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里拿出块生肉,这是她拜托某个奴隶给宰的羊肉。

她将肉塞进赫里嘴中,看着她无意识地咀嚼,然后吞咽下去。

接着带血的肉块一块接一块被塞进赫里嘴中,丽娜说不上来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唯有一个词能解释现在的画面,那就是荒诞。

她曾杀死过许多进入魔人化的同伴,那些人的同伴亲人的哀求声还犹在耳边回荡,当时的她多么冷漠啊,可现在她在想尽办法救同样产生了魔人化的赫里。

那她以前做的事算什么呢,即使承受着别人冷漠厌憎的目光走下来的这条路,又算得上光明正大问心无愧吗?

“原来我也是这么虚伪的人……”丽娜喃喃自语,手上动作不停:“可是只要能救你,我甘愿披上虚伪的面纱。”

整整半斤的肉被赫里吃下,她依旧昏迷不醒,但好在肚子不再干瘪,气色也似乎有所好转。

丽娜为她擦干净嘴边血渍,用蘸盐的柳条枝清理牙齿,等一切做完后她把桌上的食物拿出屋子,给了等候有一会儿的奴隶,这个奴隶也正是帮她宰杀羊的那一个。

她胃口不佳,想着这些做好的食物不吃就浪费了,所以才分给他。

她特意嘱咐:“找个地方赶紧吃完,别让别人发现。”

“好咧好咧,女士您真是心地善良。”

奴隶端着食物兴高采烈走了,丽娜叹了口气,关上门。

在转身的瞬间她被一股巨力拍在门上,还未等她身子下落,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脖子。

赫里醒了,但是赤红的双眼和攀爬至下巴处的黑线无不在表明她现在正处于魔人化,她的尖牙抵在丽娜脖子处,轻轻一划便见了血。

相比于赫里的狂躁,丽娜在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冷静下来,她抚摸赫里的脸安慰道:“别怕,不会再让你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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