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快有小半个时辰,阿易的体力已经见底,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缓慢,几乎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了,可是即便如此,秋轼也还是继续保持防守姿态,不肯主动出手。
“这小丫头有点东西啊……”王下衣揉搓起下巴上的胡须,对秋轼的表现连连点头。
但其他的学徒们不像王下衣那样看的明白,围在他的身边发问:“这女孩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壮啊,为什么每次都能接下大师兄的招数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卸力法?”
一掌拍在自己徒儿那不灵光的小脑袋上:“傻瓜,卸力法哪有这么厉害,你大师兄的力气你难道不清楚吗,就是重几顿的铁人,他也能轻松举起,卸力确实可以以弱胜强,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但如果双方的力量不在同一个级别之中,在厉害的技巧也发挥不出多大作用。”
小徒弟闻言冷汗直流,打量秋轼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敬畏起来:“也就是说,那家伙的力气居然与大师兄不相上下吗!”
与其他人不同,平宇的表现要平淡的多,之前送货抗击匪徒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秋轼的实力,在他看来,秋轼其实根本没有进行防御的必要,就她的那个体质,硬吃子弹和炸弹都没问题,拳头这玩意属实是有些搞笑了,现在的秋轼纯粹就是抱着比武切磋的心态在这里玩呢,根本没动真格。
最后一次出手阻挡阿易的攻击,秋轼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量变弱了不少,再一次进行反击,一拳钻入怀中打在阿易的肋骨上。
这一下打中后,阿易也终于是无力继续支撑,整个人后退几步,单膝跪倒,一只手撑起的身体。
其实他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因为秋轼的攻击偏向于试探,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让他倒下去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疲惫,长时间的拉扯纠缠还有强化肌肉带来的额外能量消耗都在不停的折损他的体力。
在体力耗尽后,原本膨胀的肌肉也重新收缩起来,秋轼放下双手,解除战斗姿态,俯下身子把手递给阿易:“你没事吧?”
摇头回绝秋轼的好意,调整呼吸渐渐放慢呼吸的速度,用颤抖着的双腿吃力的站起来。
“是我输了。”阿易大方地承认自己的失败双手抱拳行礼,秋轼也赶忙跟着行礼。
一旁观战的王下衣忍不住鼓起掌来,大声赞叹着:“好好好,好啊!灰莉小姐真不愧是洛尘先生的女儿,颇有他当年的风范啊。”
“当年的风范?”秋轼抬头看向王下衣,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此话怎讲?”
“哦,你不知道吗,你的父亲,灰洛尘在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举世闻名的侠客啊,当年他和夏苏两人在江湖上的传说至今仍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呢。”
无意间得到的重磅消息一下子就激起了秋轼的好奇心,她赶忙贴上去,问题如炮弹一样接连不断砸过去。
“您知道我父亲以前的事?能和我说说吗?他们之间以前都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之间后来又经历了些什么……”
“停停停!”王下衣立马叫停:“这样吧,我请你们吃个晚饭,咱们边吃边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秋轼也闭上嘴默默点头答应,而平宇却摆摆手拒绝了邀请:“真抱歉啊,我还有别的请柬要发,没法和你们一起去啦,祝你们玩的开心,先走一步啦。”
目送平宇离开,王下衣不屑地哼了一声:“哼,八成是给马老登送过去的,随他便,我们走。”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啊。”远在天的另一头灰洛尘本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抱怨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冷掉的盒饭。
身边的墨愚已经把盒饭吃完了,用有手臂支撑着耷拉下来的脑袋,望着眼前的这满是灰烬的废墟出了神。
就在洛尘刚夹起一口饭送进嘴里的时候,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工人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报告,我们在废墟里找到了一些疑似武器的东西!”
洛尘听后,咽下去的饭卡在了喉咙里,不停咳嗽,还是墨愚帮忙给他后背来了一下才把喉咙里的米粒给咳了出来。
刚缓过气来,他就忙不迭地催促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路啊!”
工人吓了一跳,也不墨迹,赶紧走在前面带起了路,洛尘赶忙跟上,墨愚紧跟其后。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现场,在那里,几个人围在周围,看到洛尘和墨愚后就自觉让开。
在地面上,有几堆熔化了的金属,一名工人夹起一块放入透明塑料袋中并交给洛尘。
洛尘小心翼翼地接过塑料袋,拿在手上细细观察:“这个光泽和颜色,十有八九是寒铁吧,寒铁打造的武器确实锋利,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耐高温,哪怕是开水都能让寒铁变形。不过如果是制作暗器的话,这反而是个优点,只要一场大火就能让武器熔化,留不下一点有用的痕迹。”
墨愚也凑近过去观察起那些金属:“但相反,能用得起这种材料做的暗器的人和组织也很少呢,这反而变相缩小了我们的调查范围。”
“能用上寒铁这种昂贵的高级金属,有能力在一夜之间屠完一村,还能干掉夏苏,光是这些条件都足够筛除掉一大批人和组织了……”说完,墨愚便将这金属交还给工人,让他们拿去检验一下,希望能调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墨愚看着洛尘那有些失望的样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说回来,你嘴上说着讨厌夏苏,结果现在他出事了,你反而成了最关心的那个人啊。”
“那可不,”洛尘摆出一副失望的态度:“没能亲手再送他两个耳刮子这件事,可是会成为我这一辈子的遗憾呢!”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用这种无聊的玩笑来转移话题。
他叹了口气,呼吸中尽显对洛尘的无奈:“你就继续贫吧,我可不信你们两个人会真的闹掰。仔细和我说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都说到这个份上,洛尘也不好继续回避话题,原本上扬的嘴角沉了下去。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要说起来的话,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夏苏和灰洛尘的威名,他们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关他们的故事和传说是人们茶后饭前常见的话题。
后来他们两个参加了全国最盛大,也是最有名的武道大会——论天大会。
而这论天大会,也是他们两个故事的分界点了。
那年的论天大会上,二人凭借各自超群的实力,打入四强,眼瞅着就要在决赛会面,谁料,灰洛尘的比赛出现了意外,比赛双方的实力都十分强劲,打斗时造成的破坏甚至破坏了赛场,为了保护看台上的观众,洛尘被塌陷的看台砸伤,只能遗憾退赛。
那场比赛留下的伤很重,据说直到现在也还没好,灰洛尘也就在那时退出江湖,开始从商。
回想起当初和洛尘相遇时的场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了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三个刺客,那居然还是他受伤后的实力吗……
秋轼有些惊讶,看着面前丰盛的菜品没有一点胃口:“那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变差的吗?”
王下衣举杯,品了一小口白酒,这酒气上来后讲故事的姿态和语气也越来越丰富了。
他对着秋轼,有些迷糊的摇摇头:“不,在那之后他们两人依旧十分要好,在现在看来洛尘从商,也只不过是天命所为啊……”
“天命所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秋轼心头。
放下酒杯,王下衣略显遗憾的直叹气:“他们两个决裂的原因,是因为夏苏的妻子——春笙。”
“为了争一个女人闹掰了?”
“哈哈哈。”突然的冷笑,让秋轼很不舒服,王下衣看着酒杯里那快要见底的酒水,笑容一转变成悲容:“要是真有那么幼稚,就好了。”
听到这,墨愚也不禁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尘杵在那,望着天空,他在笑,又好像是在哭,那干涸的笑声比痛哭还渗人:“春笙,比她那个倒霉的老公更倒霉,在生下女儿后没多久啊——就被人给害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