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我居然睡着了。看到这儿的人肯定会觉得奇怪,毕竟青春期的孩子觉多,睡着了不是很正常吗!但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睡在地上呢?
我觉得自己枕着的枕头有些不舒服,便迷迷糊糊的醒来,习惯性的伸手想要调整一下枕头的位置。
可是,我的枕头呢?
我反应过来,我似乎不是睡在枕头上。
我又试探性的用手去一探究竟,想要弄清楚我枕着的究竟是什么?
“哥哥,别闹,等会儿把苒苒吵醒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呢……”这时,我听到枳枳小声的和我说话。原来,我枕着的,正是枳枳的大腿。而我会觉得枕头不舒服,那是因为她的膝盖骨太硬了。
我当时就懵了,我不是在地上跪着的吗?
可是我迷迷糊糊只有一点点印象,只记得自己实在是太困了,便翻到床上去睡了,压根就没想到床上还有两个女生的事情。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也许是因为她俩睡的是我的床,而当时的我又困得不行,所以便自然而然的爬了上去,毕竟那是我的床没错啊?
“枳枳,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是觉得那样睡在她的腿上不太好。
“哥哥,没关系。”
“哥哥,要不你出去好好睡觉吧,苒苒已经睡着了。”
听到她的话,我其实一百个情愿回去睡我的地铺床!因为我真的好困,而且我也更喜欢我的那个用荞麦和棉花做成的枕头,因为枕着睡觉真的好舒服。
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之前在网吧,我曾多次想要离开不看那个17分钟的视频,但是我的身体却动不了,坐在那儿看完了那个视频的那种现象居然又发生了!
我想出去,但是我的身体却一动也不动,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把我定住了一般。
看我没有反应,枳枳以为我没听到,她又靠近了我一些,声音稍稍大了一点,把刚刚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们。”我抬起头,看着枳枳脱口而出了这句话。这句话是我的心声,绝对是满满的真情,没有一点点的套路。
窗外的月光好像更加的亮了,我能在黑夜里看见枳枳的眼睛。她的眼睛好美,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也像是田野里会闪闪发光的萤火虫……
枳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安慰我说:“哥哥,没事的,下次苒苒来你家,我又跟着她来。”说完,她把她那只空着的手,伸过来拉着我的一只手。
那时的我,已经又下到床下去了。于是,枳枳在床上半坐着,我在床下面跪着。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小声的聊着天。我们聊了很多,我似乎把自己那时候能说的、会说的的话都告诉了她。
我告诉她我以后的梦想是当一个大官。
“为什么?”她问我。
于是我和她讲了我爸妈告诉我的,关于我爷爷的故事:“我爷爷以前上过战场,特别的威风。不过后来因为我的祖父母成了地主,所以他受到了牵连。他从部队回家后,没多久就生病死掉了。”
“所以,你要当了大官,帮你爷爷报仇?”
我不知道枳枳为什么会有这种脑回路,于是连忙说道:“不是,我是想像他一样威风!”
“也是,他是生病死的,不用报仇。”
“哥哥,那你见过你爷爷吗?”枳枳问我。
我回她:“没见过,不过我之前见过他留下的两把大铁壳子手枪。那枪和电视剧里的手枪可不一样,全身都是铁,还生了绣,特别的重,我感觉我都举不起来。有一个冬天,爸爸带上我,用爷爷留下的枪,到山里打死过一只野猪。那野猪的肉,只需要用一根铁签字穿起来放在火上一烤,再擦点外婆做的酱油,可香了……
“那铁壳子枪呢?”枳枳蹬着个大眼睛问我。
“上年,被我爸拿去交给警察叔叔了,我看到警察叔叔开着拖拉机,用大喇叭在村子里面喊,说有枪不主动上交的,等他们查到了,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可惜了,我也好想吃你说的野猪肉。”
枳枳好像是真的很想吃,因为我发现她在吞咽口水。
我也觉得可惜,便说:“我也和我爸说了,让他交一把枪就好了,剩下的那把拿去藏在猪圈楼上,以后冬天还可以拿去打野猪。
其实,我知道,我爸也有藏起一把的想法。但是我妈不答应,她用一个很大的铁衣架打我爸的屁股,说他要是不都给交了,万一他哪天被抓了,她就和他离婚,然后去城里找她的老‘想好’……
最后,我爸只好乖乖的听她的话,把两把枪都给交了!”
“什么是老“想好”?”枳枳问。
“噢,应该是让我爸好好想想吧。”我和枳枳说了自己的理解。那时的我,确实不知道“想好”是前男友的意思。
枳枳好像不这样认为,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
枳枳也和我说了很多。她说她不喜欢回家,因为她爸不喜欢她写作业,总是对她说:你个女娃,学那么多干嘛?学了以后不也是带到别人家去吗?能写自己的名字不就好了嘛!快去喂猪,快去做饭,快去地里割点草回来,快去把地扫扫,还有烧火的煤炭快没有了……
而她的妈妈,却什么都听她爸爸的,不然她的爸爸就会用一根很长很粗的麻绳,把她的妈妈捆起来,挂在她家里的一架木梯子上面晾起来,然后打一顿。
她还说,她的爸爸对她的哥哥特别好,不仅给他买了自行车,还给他买了皮鞋和西装,还给他买了擦抹头发的香水(发胶),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
枳枳还说,她哥哥还特别喜欢学着她爸打她那样去打她,每次都打得她好痛好痛!!
那时候的很多家长,重男轻女的风气很严重!还有些家长喜欢有理无理的就打孩子一顿!小时候的孩子,本来模仿能力就特别强,结果也学会了打人。怎么打的呢?很简单,那就是大的打小的!
在我的童年认知里,一般的规律都是:姐姐打哥哥,哥哥打妹妹,妹妹打弟弟。然后弟弟哭,爸妈出来把姐姐、哥哥、妹妹全给打一遍。
枳枳看我一直跪在地上,可能有些心疼,便说:“哥哥,跪着不舒服的话,就上来吧。”她说完,拉了拉我的手。
我脱口而出的说道:“不了,你的膝盖太硬了,我还是跪着更舒服一些。”
她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移了一点点,然后说道:“那你睡我怀里吧。”她示意我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有些犹豫,因为我觉得有些害羞。
“没关系的,哥哥,我们是好朋友,又不是要做些什么?”
我只听懂了前面的话,关于后面我们“又不是要做些什么”那句话,我却没有怎么去在意。因为那时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它具体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也是多年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候的她,也许已经大概知道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
我也是多年后,才得以想通,原来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第二天醒来时,糊里糊涂的面对着妈妈的无端责骂,承受着爸爸无情的耳光时,她会那么拼命的护着我,为我开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