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过了一遍八月二十七日。
和记忆里一样,我做着那时的自己该做的事。坐车到很远的商业区买很贵的书、在小吃街乱晃悠到最后一班公交车都过去、去清吧点一杯平时都不敢想象的酒、之后随便打辆车回出租屋,也不在意今天花了多少钱倒头就睡。
酒精还未分解完毕,疲惫的身体发出“睡觉”的抗议,亢奋的大脑却依旧活跃着,沉浸在白天吵闹的氛围中。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很细微的声音钻进耳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爬起,可漆黑的不远处却在那声书本落地后陷入沉寂。
我轻手轻脚的走下床,接着手摸向电灯开关。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我听到了什么什么东西关上的巨响。
但,打开灯,面前除了摆满衣服的沙发、全是外卖盒的桌子与叠着一摞书的茶几以外什么都没有。
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本书,随手翻了几页。是本很新的诗集,书签夹在泰戈尔的一首诗之间。
“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就如同风暴全力打破平静,却最终归于平静一样。”
我仍不放弃的寻找了几分钟。在把衣服全部丢到地上、垃圾到处都是后才停下来。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幻听,因为这间出租房过于逼仄、根本不可能藏下别的人。但尽管这样,我仍旧失眠了。
第二天我像是充了一晚上还是没充上电的手机一样、身体上的疲惫没有任何缓解、脑袋因为宿醉疼痛。可能这点小事用不着别的什么止痛药,所以我只是吃了一片布洛芬。
仔细一想,自己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吃药。从感冒、流感到痢疾和各种炎症,我长这么大似乎和药脱不开关系。以至于我在遇到什么事后,第一反应是吃药。
只是吃药,自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对于正常人来说,或许朋友、成功和认可才是保持健康的秘诀。
不过,我并没有拥有过这些东西。
感觉到头痛稍微缓解(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之后,我随便穿了衣服,就打算去闲逛。门外的阳光很刺眼,我稍微咪起眼,发现地上有一个包裹。
没有寄件人的信息,上面只写了“收件人:忧”这几个字。
我捡起来掂了掂,传来了比较轻的手感。怀着古怪的心情,我拆开包裹。如果是普通的什么衣服,我倒不会很惊奇,可那是一件现在绝对用不到的东西。
一条咖啡色的围巾。是那种很普通的条纹格式,厚厚的毛一看就很温暖。谁会送我这种东西呢,而且还是这种反季节到不能再反季节的东西。
随手把围巾扔到沙发上,我没有想太多别的事。反正上面都写了我是收件人,再怎么去想也无所谓吧?尽管并不会有人送东西给我。
“哟,你买了这么多啊?减价的洋葱。”
两个大妈站在走廊闲聊,看到我走过来也没有让路。我说一声“让一下”,然后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小时候我有帮家里人买菜的经历,因为喜欢那种自己买东西的感觉,所以就算没有什么奖励,也经常抢着去做。直到有一天我因为买错东西被骂了一顿,之后便开始对所谓的任务怀有了恐惧。之后无论是做家庭作业、还是别人委托的什么东西、都怕不小心做错,挨一顿骂。
不过现在来看,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害怕可能的后果、而全盘否定了事情的过程吧。只在意结果会不会被骂、却忘了和别人一起完成什么事值得高兴、忘了完成的过程或许也会很有趣。总之,我是个喜欢把事情看得更悲观、只注重可能的后果的一个人。而这种做法在别人眼里就是怕麻烦、不想为别人做什么。
所以,这样的我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也当然没有恋人。
空气中弥漫着橡胶被暴晒散发出的气味,行人匆匆路过,一样打着伞。
这个时候,我感到一丝违和。
我似乎在什么时候,和一个人一起打过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