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地向城外走去,回想着那些所谓骑士的话,想着奥格临死前的脸。
“牺牲”......它的另一含义是祭礼时献给天神的礼品......
这是一种人祭。想必神明也收到这份厚礼了吧......
由绝望的人类组成的盛宴。
贵族......
我翻看着记忆里的阿因切斯顿。昏黄的路灯了与黑砖砌成的道路以及褪不散的雾。
我得去看一看......那些所谓的贵族,即使我什么也做不了。
神的身份,在带给你力量的同时,也是一种枷锁,困住你的情感与活动。
我已经不确定这种身份是否让我自豪。我动摇了。那些神比我年长太多了,我不确定是不是时间让他们喜欢上这种恶作剧。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看来,是我的神性还不稳么......
如果他们的所做所为真的算神的话。
如果这就是所调的神性的话。
......
这个世界的郊外总是弥漫着灰色的雾,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魔种的因子碎片偶尔会混杂在烟雾中,企图侵蚀过路的行人。
没有专门的护罩或是魔能,就有几率在黑暗中迷失。
所谓的城墙,这样看来,倒像是个土笼子。也不知什么力量能在那些地方隔绝这层雾,使城墙里的小小世界成为可以居住的地方。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至少在我成神之前。
所以说,“魔能”才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由魔能维持的护罩才能够抵御侵蚀。
野路上很空阔,只有我一人。
我没有用神力加速自己的行程,我想思考些什么。
在这样的世界上行走着,我想我确实应该思考些什么......
......
我想我快到达阿因切斯顿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消逝了的“阿莱村”。
我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壁垒,高大的,富有神秘的黑色组成的。
人类的中心城。这才是真正人类的土地,贵族的家园,与平民的传说。
远方有马车驶来,野路空旷无人,很是寂静,神明的优秀听觉让我听得见车轮的轱辘声和他们所说的话。
“真是酶气,费尽力气去埋伏公爵家的人,没想到抓了这么一个废物,她能值多少钱?”
驾马的那人抱怨道,用鞭子狠狠地抽一下马屁股。
马发出一阵嘶鸣。
“呵呵,你不会真以为以我们这点人能埋伏公爵府?即使是这个无能千全。”
马车里传出一道厚重而带些戏谑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
“蠢货,不是我们能抓到她,是公爵府的人让我们抓的。喏,那是我们的报酬。”
“王都的风言风语你不知道么。现在几乎有公爵府的人都盼望着她死。”
“这位无能千全--公爵府的第一继承人。”
听到这番解释,驾马的男人啧了啧嘴,好像真的感叹道。
“啧喷,这些贵族的斗争还真是黑暗啊。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这些勾当也算不了什么。”
“记起来,这位无能千金出生时,大祭司还引动了神谕,说是什么有大吉兆者,人生会发生什么逆转呢。”
另一个家伙不怀好意地回忆道。
“哈哈,连魔能都没有的废物,真的配身为公爵府的千金吗?逆转,是指靠找一个天才老公吗?”
车里顿时引发出一阵爆笑。
在旷野里,他们笑的很清楚,四周都是笑声。
真是令人笑不出来啊....
“老大,那现在杀了她吧。就是有点可惜了这副皮子。”
男人舔了一下嘴唇,眼睛里露出淫邪的光。
为首的男人瞟了他一眼无奈道。
“老三你这几年脑子还是不好使啊,当然杀不得了,公爵必定会在表面上做功夫,想要杀了我们,我们得留着她,当作筹码。”
“至于她,哥几个还没玩过这样的千金呢!留着泄泄火也行。”
“不过她才13岁吧,按法律来讲,我们这些人要被判死刑的哦。”
其中一个人玩味地笑笑。
“呵,法律是来保护贵族的,而不是这种没有魔能的平民的。”
“再说了,老二你又不是没玩过这些,你那点收藏我可是心知肚明。”
“哈哈,也是。”
这些人连没成年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吗?
我倒是不在意他们口中说的什么公爵千金,只是想到神界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不免有些恼怒。
马车向正向我驶来,要顺便把我撞死么?
那还是.....正合我意。这样子的话,救下这位他们口中的无能千金也就成了正当防卫。
“老大,前面有个人,不会是公爵府来的人吧。”
马车里的人皱了皱眉,公爵府没道理现在来堵路,难不成反悔了?
这人一个人在野外,要知道他们几个可都是这一行的好手,这样托大,定然有些实力,但要他直接放弃自己的目标,这也是不可能的。
“管他是什么,直接撞死得了,不管是什么,这票我们干完可以好一阵子享受了。”
车上的马夫身上涌出了一股魔能,马匹的速度骤然加快,步伐也变得更沉重了起来。
“驭者么,少见的职能,怪不得能从城里直接冲出来,不过,只有速度是没有用的。”
我抬起手,一股湛蓝的神力涌现出来。
【减速力场】。
马车肉眼可见地变慢了,仿佛被什么东西粘滞住了。
至于原理,不过是因为神力的密度太大,其空间里充满了神力,那么空间里所有运动都会有滞塞感,这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技能,只是单单地释放出神力。
马车,就这么缓缓地停在了我面前,与之相应的还有一车呆住的人。
“喂,真的假的,驭者的能力对他不起作用么?这是什么魔能?
那驭者睁大了双眼说道,这恐怕是他的能力觉醒以来最离谱的一次。
能让人速度减慢的魔技不是没有,像【法师】的【诅咒】路径就有这样的特殊技能,但也不应该让马车直接停下。
伴随着众人沉默下来,少女求生的欲望也缓缓显现。
一抹金色,从马车后的麻布袋里出现。少女开始奔跑,向我这边跑来。
“该死的,怎么从麻袋里逃出来的,按理来说是封好了的。把她给我抓回来。”
“还不死心么?”
我略做有些不耐,这些人在金钱下连神力也最无视么。
虽说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作为神就会拥有神的骄傲。
神怒不应该被忽视,也不能被忽视。
我抬起手,准备向少女的后方施加重场。
熟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警告你不能干涉人类。”
又是这个声音,我只能僵硬把手放下,将面孔隐没在黑袍之下。
该死,这也不让我出手吗?
我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恼意。
这都快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神界的规定就不能保护一下员工的切实利益吗?
那为首之人的多半是会错意了,以为是我放他们一马,连忙说道。
“多谢大人高抬贵手,我们兄弟几个原以为您是来救这个女孩的,才出此下策。”
“实不相瞒,这女孩的父亲赌债欠了很多,还不上,就只好把女儿卖了,我们也是生计所迫,才得拿她作抵债。”
“对啊对啊!我们也只是拿来当抵押!”另外几个家伙也“情真意切”地解释道。
旷野里这么大的声音当我听不见是么?
我强忍着怒火,还在伺机出手,只是当我准备释放神力时,那道声音都在脑海中浮现。
少女原本还在挣扎着呜咽,在嘴里塞了块布后也在发出“呜呜”的叫声。
只是在听到他们的话后,又看到我一动不动地站着,才安静下来。
原本期盼的眼神里的一抹希望之火,也熄灭了。
或许这下等待她的,是更加严厉的折磨。
她原本在看着我,我看着她的头垂下,以及眼角的泪光。
她原本在期待什么呢.....
她原本在期待谁呢....
我没由地想起教堂里虔城祈祷的教徒,神明从来没有回应他们的愿望
那我呢?......
这时候,她的期待的神是我。
一种无法抑制的悲戚与怒火让我出手。
“别碰我的信徒。”
我将厚重的神力压在他们身上。抬手,将倒在地的少女吸往怀里。
[警告......]
“她就是我要帮助的无能者。”
「......对方没有携带法魔能的天赋。]
“......这就是我要帮他的原因。”
神力化作的利刃自脖颈处斩下。
鲜血从他们脖颈处喷涌而出,在重力的作用下,血液飞溅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倒不是说我有多么同情这个少女,只是我知道,眼前的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他们该死。
神之眼可以看透很多东西,比如他们不加掩饰的血腥气味。
很显然,他们造成了太多的杀戮。
按道理讲,这些人会被刑罚之神所惩罚,最后不得善终,平时也没什么好运气。
看样子他完全没有履职。
刑罚之神是老人也了,看样子,也是看热闹的家认吗?
难以想象,寿命这个东西,真的能影响这么多东西么。
我不知道,我是新神,却也舍弃了样东西。
--情感的表露。
每一位神都舍弃了它,因为寿命的原因,这也让时间变得无趣。
“下辈子别虐待未成年人了。”(这真的很重要。)
旁边的少女慌忙地看了我一眼,确定不认识我后,有些慌乱,但还是行了个礼节,捏着裙摆。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缪塔,是......公爵府的人你......”
......没说实话么?
也是,毕竟作为继承者,落到这种下场也很难能坦然表明身份呢。
“没事,是他们想撞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少女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着“正当防卫”四个字,也是抽了抽嘴角。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介意的话,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看着少女眼中的一丝希冀,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让我把她送回去,毕竟在世来的野外,她一个人可没办法安全地回去。
这点小心机,我并不反感。人只是想要活着,这并没有错。
“我叫库罗,要是我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旋即又表露出歉意。
“那实在是麻烦您了,回去之后我会给您一点报酬的。”
“那就走吧,应该也安全了。”
少女从原地走了两步,然后是轰然倒地。
“那......那个,库罗先生,我好像走不了了......”
少女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
我认真地看了一下她的脸,这回应该是没有说谎。
我背起坐在地上的少女,金色的长发披散在双肩,颜色略浅,到了末梢甚至闪着银光。
十三岁的小孩子完全不重,甚正像一块棉花依在我的背后。
我能感受到她的疲惫与得救后整个人的放松状态,同时也在大口闻着什么。睡一觉吧,毕竟神明身上的气味,可是很好闻的。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有这样的自信。
少女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