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小丑的一瞬间,秋凌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一块浮冰破碎了,虚假的记忆如云烟消散,一切真实,如今重归脑海——
三年前,自己也在这里,在小丑制造的幻觉中陶醉,但很快,伴随着一声尖叫,他醒来了,看到了地狱一般的场景,与今日并无二致,且更为骇人——一片尸山血海。
血染的舞台之上,同样是这面目狰狞的小丑,在与三人纠缠死斗,自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四处都是爆炸和撕裂的痕迹,到处都是可怕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悲鸣惨叫……
他已经害怕到无力动弹,就和那时坐在自己前面的女孩一样,只能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
在战斗的最后,三人合力一击,杀死了那可怕的小丑,一切似乎就这样结束,然而……
血光一闪,始料不及之中,三人中身处小丑尸首一旁的女性被洞穿了腹部,其他两人也被击飞。
在前方女孩的沙哑哭泣声中,在那被血覆盖的舞台之上,秋凌看到了一个再次站起的小丑……
“哐当——”刀剑碰撞声突兀的响起,秋凌从过往的记忆中惊醒,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冯星河,以及更多的观众。
在一片尖叫与哭闹的海洋之中,秋凌看到了舞台之上交战的两人——小丑和春时依。
燃烧着火焰的长剑与沾满鲜血的大刀交错,迸发出耀眼的火花,每一次碰撞的响声都能盖过大厅内数百人的惊慌。
“卧槽!怪物啊啊啊——”冯星河惊慌的大叫着,和四面八方的声浪相融。
“……快走!”秋凌不知道这份记忆的来源,但来不及判断它的真假,他一把拉住冯星河的手就往安全出口跑。
若是现在不跑,接下来就要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了!
由于两人坐在过道旁且现在更多人还在座位上手足无措,秋凌和冯星河很快就穿过了大厅,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开始向安全出口涌去。
秋凌和冯星河率先通过了安全出口,穿过空无一人,连工作人员都没有的文化中心,来到了室外。
“呼…呼……”秋凌放开拉着冯星河的手,大口喘着气,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喧闹声和尖叫,看来要是秋凌晚一秒,就可能要面对人挤人和踩踏了……
“卧槽……卧槽……”冯星河也在大口喘气,显然已经变成只会说卧槽的机器了。
“……”秋凌直起身子,望向大厅的方向,人头攒动,人们争先恐后的从六个小小的安全出口往外涌,秋凌一咬牙,逆着向外奔跑的人群,往前踏了几步,但就在这时——
“砰——”巨大的爆炸突兀的响起,引得地面震颤,秋凌失去支撑跌倒在地,建筑被撕裂的声音与尖叫声此起彼伏。
秋凌挣扎着抬起头,看到了一片火海中的文化中心,自己的身边落下了一片烧焦了的,轻飘飘的东西,是人皮……
那个小丑刚才手上拿着的气球,它会爆炸。
秋凌在更多的人涌来引发踩踏之前快速站起,回头确认了冯星河没有危险,再次扭过头。
刚才的爆炸来自大厅,那些没来得及逃出来的人都在爆炸范围里,现在,文化中心陷入火灾,那些人,包括和异灵近身战的春时依,都处于危险之中……
秋凌迈出了第一步……
在刚刚回想起的那段记忆中,秋凌的父亲秋仁,居然是与小丑作战的那三人之一……
自己的父亲,居然拥有与异灵作战的能力?
不过这件事,在现在的情形之下,只能暂时抛在脑后了……
剩下的两人,不用猜,正是春时依的父母。出于未知的原因,秋凌居然忘记了,那地狱一般的场景发生之时,自己和春时依都在场……
秋凌迈出了第二步……
此时此刻,那天春时依跟自己倾诉的一切都化作了加倍的痛苦叠加在秋凌的心中,他现在真正的感觉到了春时依那时的无助与绝望。
秋凌被一个逃跑的男子撞得失去了平衡,但他很快站住脚,迈出了第三步……
此时此刻,春时依正在与那个小丑战斗,还有很多人被炸弹袭击,生死未卜,但就自己的记忆,身处大厅中心的自己和春时依都在爆炸中生还,也就是说,大厅里的人还有获救的可能……秋凌不可能坐视不管。
秋凌迈出了第四步……
虽然他很害怕与人交流……
秋凌一个箭步迈上文化中心的台阶,这是第五步,此时他已经能够感受到火焰的温度……
但,他绝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他绝不愿成为这样的人,尤其是,现在的自己有能力去救更多的人……
迈出第六步之后,秋凌冲进了火场……
退一万步,哪怕只是为了春时依一个人——他这么多年来最了解自己的朋友——他也会这么做。
文化中心内,秋凌在人流中逆行,浓烟让他透不过气,火焰让他全身刺痛,他拼命往前挤,终于挤出了奔逃的人群,来到了一片空地。
“哈……哈……”秋凌蹲下来,避开浓烟,大口喘气,然后开始四下观察,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表演大厅的其中一个紧急出口前,然而这个紧急出口已经坍塌,碎石一地……
虽然又是浓烟又是火,应该没人在意自己,但还是要保险一点。
很多特摄英雄都是因为不拘小节,才暴露了身份,因而引来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
秋凌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一个拍立得机器上,目光一凝,朝机器飞奔而去……
……
另一边,表演大厅内……
“啧……”春时依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碎裂墙壁,站了起来,她的制服已经破损,脸上带着划伤,但并无大碍。
刚才的爆炸在小丑之前的袭击中也有出现,所以春时依做了准备,在小丑引爆气球炸弹之前就已经使用了防御灵术,并且来到了承重柱下,避免了被废墟完全掩埋的情况。
小丑制造的爆炸并不为杀伤而准备,而是为了瘫痪它的猎物,以便……
在她的面前,小丑矗立在废墟顶端,双手各自抓着一具干枯的,面部一片模糊尸体,春时依能感觉到,它身上的血腥又重了几分,刚刚被春时依砍断的右脚脚掌和缺失的半边腰子又长了回来。
它在进食,吸食那些拥有资质觉醒灵瞳的人类的血液,吞食他们的眼睛,这是所有异灵最主要的补充能量的方法。
与此同时,人类的悲鸣回响在大厅内,似乎成为了这里亘古不变的背景音乐……
小丑在背后黑血教会的帮助下散布特殊的宣传单,那些宣传单在遇到拥有觉醒灵瞳潜质的人类时便会被激活,在其上显示出他们最需要的,最喜爱的东西,以节目的形式呈现,以吸引这些“食物”前来,展开狩猎……